萧生祖籍金陵，自幼饱读诗书，在北京燕王府设馆讲学，闲时揽胜踏青、吟诗作赋。
王府花园里有一株每年最早开花的山桃，不知何故意外枯死，连续两年没有开花。萧生为其赋诗：“岁岁东风第一枝，年年预报青阳时。自君去后诸芳懒，春到燕园数日迟。”下一年，这株山桃神奇地复活了，一树繁花开得比原先更加茂盛。花园里还有一株白玉兰，开的花又大又香，只是花期比桃花杏花晚十余天。萧生感而作诗：“玉面星腮出绣闱，结缘青帝做香妃，东君无奈偏桃杏，怨到春分始解衣。”第二年，这株玉兰居然比桃杏提前开花了。大家都赞萧生的诗让花通了灵性，一传十十传百，就有不少人上门求诗，但萧生自许清高，一概回绝。
一天晚上，萧生正在灯下读书，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个白衣翠冠的年轻公子，容貌俊美，神采飞扬。问及来意，那白衣公子半真半假地说：“萧兄与旁人萍水相逢，即刻慷慨解囊，与胡某日日相见，金口却吝一开，今日特来问罪。”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来，笑道：“陪我一醉，就当是赔罪了。”萧生素来喜好结交朋友，也不多问，便在窗下设坐与那少年胡公子对饮。胡公子侃侃而谈，言辞颇具雅量。萧生从没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察言观色，已知他是女扮男装，当下也不说破，心中暗暗称奇。
那酒芬芳馥郁，绝非凡品。饮到午夜，二人均有了三分酒意，胡公子红晕上脸，愈发娇媚动人。萧生叹道：“若无酒令，辜负了如此佳酿。”胡公子道：“好！你我斗诗十场，输者罚酒，紫蝶为判。”一挥衣袖，袖中就飞出十只熠熠生辉的紫色大蝴蝶，绕着二人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萧生自负才高，不料胡公子诗思异常灵动。首轮斗毕，便有一只紫蝶飞去立在胡公子的帽沿上。随后萧生连败数场，场场输得心服口服。萧生惊佩之余，渐生爱慕之意。九轮赛罢，萧生竟一胜难求，连罚九杯，胡公子的帽上热热闹闹地落满了九只紫蝶，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
萧生见胡公子微露失望之色，自觉愧对美酒佳人，突然福至心灵，作成一绝：“飞琼占尽琐窗春，紫蝶香腮梦里真。一点芳心未轻吐，直须留待有情人。”诗一出口，刹那间满室生香，沁人心脾，萧生本已不胜酒力，被这香气一激，顿时醺然醉倒。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室内幽香犹存。循香寻去，原来是窗台上的一盆蝴蝶兰散发出来的。这盆蝴蝶兰是半年前友人所赠，一直没有开花，一夜之间忽然怒放。萧生上前细看，花分两枝，一枝密密匝匝开了九朵，另一枝只开了一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