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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辛弃疾《木兰花慢/旧时楼上客》简释

渔樵 发布于2023-01-04 13:05   点击:2903   评论:1  
​河北省博野中学 于铁江(2023.1.3)

木兰花慢(题上饶郡圃翠微楼)
辛弃疾 〔宋代〕

旧时楼上客,爱把酒、向南山。笑白发如今,天教放浪,来往其间。登楼更谁念我,却回头、西北望层栏。云雨珠帘画栋,笙歌雾鬓风鬟。
近来堪入画图看,父老愿公欢。甚拄笏悠然,朝来爽气,正尔相关。难忘使君后日,便一花一草报平安。与客携壶且醉,雁飞秋影江寒。
【简释】
这首词其实是应酬之作,在稼轩词中也不是特别出色。但及今所见各种稼轩词的注评资料中,还没有一种对此词作出过通贯融洽的解释,故笔者试作简释,以供读稼轩词者采择。
词题为“题上饶郡圃翠微楼”。上饶,古称广信、信州,即今江西省上饶市,为作者晚年落职后隐居之地。关于翠微楼,乾隆《广信府志》卷三载:“广信府署在广信门内,唐乾元初始建……淳熙间(1174——1189)知州事王从、林枅相继修葺。署中有翠微楼。”《广信府志》卷五:“翠微楼,县治南,宋庆元间(1195——1201)知州赵伯赞建,今废。”据此可知,翠微楼在淳熙间曾得修葺,在庆元间又重建。词中有“旧时楼上客”之语,说明作者在淳熙间曾登此楼。词中又有“近来堪入画图看”之语,说明作词时此楼已重修,故推定此词作于庆元间赵伯赞重修翠微楼之后,词中之“公”“使君”即赵伯赞。
“旧时楼上客,爱把酒、向南山”,我过去壮年在职时登上此楼,喜欢端着酒,欣赏南山的景色,希望功成名就之后纵游南山。楼上客:指词人自己。词人在淳熙二年至淳熙五年间曾任江西提刑、江西安抚使等职。词人初登翠微楼当在此期间。南山:应指信州治所南面的南屏山。“笑白发如今,天教放浪,来往其间”,可笑的是如今头发斑白,功业无成,上天却让我任意闲游,可以在南山随意来往。天教放浪:指自己被朝廷罢职,可以任意闲游。教:让。放浪:不受拘束的闲游。其间:指南山间。“登楼更谁念我,却回头、西北望层栏”,登上翠微楼的人又有谁会想到,我在南山闲游,却总回头向西北遥望翠微楼的层层栏杆。西北:翠微楼在南山的西北方。层栏:层层栏杆,代指翠微楼。词人已落职闲居,但仍时时回望翠微楼,是希望当政者能有所建树,造福百姓,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但词人看到的是什么呢?“云雨珠帘画栋,笙歌雾鬓风鬟”,翠微楼的珠帘画栋饱经风雨侵蚀,那些吹笙歌舞的女子也憔悴不堪了。雾鬓风鬟:形容女子头发蓬乱,容颜憔悴。李清照《永遇乐/落日熔金》:“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这里以歌女的憔悴代指政事不修,翠微楼残破不堪,让词人失望。
“近来堪入画图看,父老愿公欢”,近来赵伯赞使君重修翠微楼,翠微楼焕然一新,像图画一样美丽;信州父老都愿意同使君一起享受这美好的景色。这层写赵伯赞主政信州,重修翠微楼,造福于民,受到百姓拥戴。“甚拄笏悠然,朝来爽气,正尔相关”,赵使君以笏拄颊,悠然赏景,早晨南山来的清爽之气特别多,这正是你政绩斐然的结果。甚:盛,多。拄笏:用晋代王子猷典故。《世说新语笺疏》下卷上《简傲》:“王子猷作桓车骑参军。桓谓王曰:‘卿在府久,比当相料理。’初不答,直高视,以手版拄颊云:‘西山朝来,致有爽气。’”笏:手版。正尔:正是。相关:谓赵使君悠然赏景正是治理有方、百姓安乐的结果。“难忘使君后日,便一花一草报平安”,日后信州百姓不忘赵使君的恩德,会爱护翠微楼的一花一草,不让它们受一点儿损害。报平安:向赵使君报告每一棵花草都平安。这层想象百姓日后会永远感念赵使君的恩德,爱护他留下的一花一草。“与客携壶且醉,雁飞秋影江寒”,在这鸿雁南飞、江水寒澈、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大好时光,赵使君正可与客人一起带着酒壶登上翠微楼,放怀畅饮,一醉方休。秋影:秋水映照着长天的倒影,即“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象。结尾化用杜牧《九日齐山登高》“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诗句,隐寓“翠微”二字,回扣词题;通过描写秋日风光,点出写作时节在重阳节前后;且进一步凸显赵使君的豪情雅兴,总结全篇。
此词题旨无非就是赞颂赵伯赞重建翠微楼,但作者却从自己的仕隐经历、亲身感受入笔,将自己的人生波折、翠微楼的大好风光、赵伯赞的斐然政绩、信州百姓的衷心拥戴融于一体,既跌宕起伏又紧扣中心,布局谋篇颇见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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