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词牌曲牌之一
词与曲都是“歌词”,不同的格式有不同的牌名,今天,区分词曲,一个简单的办法就在牌名上,一般而言,词牌不带宫调,而曲牌必带宫调。在《钦定曲谱》里,有不少散曲都是将词谱里的词加上宫调,而成为曲的。如李清照的《声声慢》是词,但标注成《南曲 【仙吕宫】 慢词 声声慢》(南仙吕 声声慢) 则是散曲,这种情况很为普遍,反映出了元曲对宋词的继承。
以常见的词牌为例:同样的文字,标《太常引》、《柳梢青》、《人月圆》、《八声甘州》是词,标《北曲 【仙吕宫】太常引》、《南曲 【中吕宫】慢词 柳梢青》、《北曲 【黄钟宫】人月圆》、《南曲 【仙吕宫】 慢词 八声甘州》为散曲。如此种种,不复赘列。
【九】词牌曲牌之二
有的散曲牌名在词谱里也有,但二者的字数格律不同,如《醉花阴》词的格律为: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 仄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双调 五十二字,前后段各五句、各有三个仄韵;《北曲 【黄钟宫】 醉花阴》的格律为:平上平平去平上,去平平平去上。上平去,去平平,去去平平,平去平平去上。二十九字,平仄通押,有三个上声韵两个平声韵。
其它如:《贺圣朝》词,双调 四十七字,前段五句三仄韵,后段六句两仄韵;《北曲 【黄钟宫】贺圣朝》三十五字,六平韵。《醉太平》词 双调三十八字,前后段各四句、四平韵;《北曲 【正宫】醉太平》四十四字,平仄通押,有八个韵脚。
【十】词牌曲牌之三
有的散曲牌名能出现在不同的宫调里,但格式不同,柯丹丘《论曲》列举了其中一十六章。黄钟、双调皆有〔水仙子〕,黄钟、越调皆有〔寨儿令〕,仙吕、正宫皆有〔端正好〕、仙吕、双调皆有〔祆神急〕、仙吕、商调皆有〔上京马〕、中吕、越调皆有〔斗鹌鹑〕、中吕、南吕皆有〔红芍药〕,中吕、双调皆有〔醉春风〕等,在不同的宫调里,同一种曲牌的格式不同,这也成为散曲须标宫调的一个理由。
【十一】词牌曲牌之四
很多词牌曲牌都有变体,词的变体在同一词牌下,变化较小,只几字增减,变化较大则新成一词牌,如摊破采桑子、促拍采桑子、减字木兰花、偷声木兰花、木兰花令、木兰花慢、诉衷情近、千秋岁引等,而在同一曲牌下,有的却散曲却句字不拘,除开衬字,曲体本身字数差别也较大。柯丹丘《论曲》中列举了可以增损的一十四个曲牌:正宫之〔端正好〕、〔货郎儿〕、〔煞尾〕,仙吕之〔混江龙〕、〔后庭花〕、〔青哥儿〕,南吕之〔草池春〕、〔鹌鹑儿〕、〔黄钟尾〕,中吕之〔道和〕,双调之〔新水令〕、〔折桂令〕、〔川拨棹〕、〔梅花酒〕。
以《正宫【端正好】》为例,
元 · 关汉卿有的写成“则为他满怀愁。心间闷。做的个进退无门。那婆娘家一涌性无思忖。我可也强打入迷魂阵。“;有的写成”遥望着死囚牢。恰离了悲田院。谁敢道半步俄延。排门儿叫化都寻遍。讨了些泼剩饭和杂面。
【十二】平仄
讲平仄是格律诗词的起码要求,在词谱里只分平仄,上、去、入列在仄声内,不再细分,仄声为韵时,上去同押,入声韵单列;在曲谱里,平仄比词的平仄要严。就北曲而言,虽然入派三声,没有了入声字,但在某些情况下,平声要分阴平、阳平,仄声要分上声、去声。
阴平、阳平差别不大,逐渐没有了区分。但是上声、去声的区分,有时是非常严格的。在曲谱里,是有上声、去声要求的,必须依谱而填。上声和去声虽然同属于仄声,但在元曲中,上声韵比较接近平声韵,所以在该用上声韵的地方,偶尔也可以改用平声;该用平声的地方,偶尔也可以改用上声。但是去声韵的独立性却很强,该用去声韵的地方,不但不允许用平声,甚至也不允许用上声。不止在韵脚,曲谱中在韵脚以外的其它地方也有标明上、去的,也应依谱而作。
【十三】句式音节
三字以上的句子,都有句式节奏问题,作为讲究格律的诗词曲,其中的句子当然有需要遵循的句式节奏,律诗的节奏最为简单,它以两个字为一个节奏单位,以五言七言律诗为例,两个字一拍,最后落单的字为一拍,形成二二一、二二二一的形态,只是由于五言、七言的三字尾三个音节的结合比较密切,节奏点有时也可随语义移动,出现二一二、二二一二的情况。试举例句如下
二二一结构的诗句如:国破山河在(杜甫)
二一二结构的诗句如:海内存知己(王勃)
二二二一结构的诗句如:晴川历历汉阳树(崔颢)
二二一二结构的诗句如:乱花渐欲迷人眼(白居易)
所列都是律诗常见的句式结构。
同样是五言、七言,律诗中鲜见一二二、一二二二、二一二二的情况,这是因为五言、七言诗实际上可分个两个较大的节奏单位,即五言的二三与七言的四三。
五言、七言律诗,即使出现了语义结构与音节不合的情况,人们在吟诵的时候,也依音节而读。如五言之:山随平野尽(李白),按语义不能分作二三,但我们吟诵时仍读为:山随——平野尽,七言之:中天月色好谁看(杜甫),按语义应分为:中天月色好——谁看,但我们吟诵时仍读为:中天月色——好谁看。
在词曲中,这种格式终于得到突破,不少词格,有了领字,
一字领如:任、看、正、待、乍、怕、总、念、甚、恨、须、又、尚、恁、况、怅、快、早、尽、嗟、凭、叹、方、将、未、已、应、若、莫、从、渐、怎、望、向、对等等。
二字领如:莫是、又还、那堪、休说、休念、况且、将次、只是、未省、还见、几度、遥想、谁料、何处、恰似、浑似、堪羡、无端、试问、纵把、犹是、漫道、只今等等。
三字领如:怎奈向、终不似、不如向、更能消、最无端、又还是、更哪堪、又却是、便纵有、莫不是、似这般、当此际、算而今、空负了、又何妨、最难禁、都付与等等。
领字的出现,让词在句式音节上有了更多的变化,打破了律诗音节的单调。同样是五个字,柳永的:渐霜风凄紧,就不再读作二三的:渐霜——风凄紧,而读为:渐——霜风凄紧了。
但是词对诗音节的突破是不彻底的,以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为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之“狼居胥”本是一个地名,可我们诵读时,不少人却读作“封狼——居胥”;“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之“佛狸祠”本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长江北岸瓜步山建立的行宫,是一个词,可我们诵读时,却有读作“佛狸——祠下”的。
到散曲,则注重语义而不受音节的羁绊了,“景清幽人迹稀”绝不读作“景清——幽人——迹稀”必读为“景清幽——人迹稀”“节候有温凉寒暑”绝不读作““节候有温——凉寒暑”必读为“节候有——温凉寒暑”了,这也是散曲“俗”味的标志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