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下)
吳錫麒《調水符賦》
以“調水置符,往來為念”為韻
昔蘇公簽判鳳翔(【行批】直起),潛榮晦耀。神疲薄書,目極雪嶠。仙遊之潭可尋;玉女之泉特妙。以滌胸襟,以資吟嘯。念飲水其何貪,思置符而自笑。頒同竹使(【行批】風雅整飭),翻成事外之清高;忙到山僧,亦管人間之征調。
夫其(【行批】進敍)履蒙茸,披棘枳。樹冥冥,石齒齒。蝠掠雨以群飛,龍鬥雲而族起。幽探極深,屢轉未已。煙霞之餉兩瓶,琴瓶之聞十裏。先生高興,豈能長住青山;使者重來,安得與盟白水(【行批】此段與下段寫使者見給跌起置符)。
而欲雲波不空,銅壺互致。奔走奚奴,馳驅小吏。則雙雞未能無更鶩之疑,妙畫不能無通神之戲。幾度沈吟(【行批】虛頓一聯摹神),一番措置。白雲紅樹,請留約於後遊;修竹清泉,待合符於此地(【行批】落到題)。
其為製也,團團結體(【行批】此段寫置符),了了分觚。刮摩粉節,刻畫青膚。勾心鬥角,較矢量弧。論其狀則黃州竹樓之瓦,辨其字則羅浮竹葉之符。在山出山,究何殊乎清濁;斷竹續竹,曾不爽其錙銖。
遂使絡繹鬆門,周旋蘿幌。來即實歸,去無虛往。山中添踏葉之聲,月下送敲門之響(【行批】此段賦調水)。莫不印合以心,操持在掌。左為發而右為收,受之覆而受之仰。一場交代,支分瓶缽之生涯;兩地關防,碩取林泉之供養。
齋閣初開,清風乍回。籠頭之紗帽微側,入耳而瓶笙已催。今雨舊雨,一杯兩杯。尹喜宅邊,記燒紅葉;蝦驀碚上,宛坐青苔。檢點詩盟,已有鬆牌之可乞;圓成茶夢,尚須竹券之頻來。
然而雪沈易化,爪則安施。影形相贈,神孰希之。鑒多防之不及,庶少欲之自持。將繻原可棄,符且何為。冉冉廿年春夢寥寥,一局枯棋。嗜好思公,竹鼠花豬之沫;因緣悟我,石泉槐火或之時。
迄今洞凡孤明,潭煙暗斂。泉荒獨木之橋,茶賣三家之店。而過之者屐停,談之者齒鹽。徒覺意結蒼茫,月澄瀲灩。慨遺跡之難尋,信伊人之可念。但比山門之帶,事亦終傳。豈同玉鼻之騂,券猶堪驗也哉!
【尾評】孫少初:“運筆輕圓,吐辭名倩。俗調俗思,湔洗一空。”
劉嗣綰《簫聲吹暖賣餳天賦》
以題為韻
社火初潑(【行批】渾籠大意),山煙未消。屐痕紅人,旗影青搖。遲重三之令節,過第五之長橋。鸞隨風而箏響,鶯坐樹以簧嬌。挑菜之村處處,賣花之巷條條。數清遊兮紫陌,軼雅韻兮紅簫。
簫以餳名(【行批】唐人手法),東風滿城。雨似春膏,花如宿酲。煙光粥鼓,火侯瓶笙。於絲手滑,一味香清。製人糖霜之譜(【行批】寫餳),名非玉糝之羹。杏酪分將,陌上紅酣之色;榆城買得,門前白打之聲。
於是賣來(【行批】寫賣餳)遠近,吹出參差。十裏五裏,三枝兩枝。應花奴之鼓節,趁竹馬之鞭絲。銀字休調,楊柳曉風之路;紅腔低唱,櫻桃斜日之時。不用樓頭之倚,翻同市上之吹。
疑竹(【行批】從簫)疑絲,非笙非管。村外陰晴,橋邊長短。穿竹塢以遲遲,度花關而緩緩。百六日春光判處,鈴語留寒;廿五節歌板飛來,簧情送暖(【行批】寫吹暖意)。
於時春訉千番,春陰一派(【行批】寫吹簫時情景)。野店催詩,旗亭選話。幾葉綠榆之火,社後茶盟;一竿紅杏之簾,壚前酒賣。添將新翠,花梢之旆猶懸;脫到餘棉,竹桁之衣人畫。
逐風簫而忽至,隨牧笛以交橫(【行批】從簫聲天氣合寫)。館争春而乍起,園買夏而將迎。城郭非煙非霧,樓臺宜雨宜晴。蒲暖番番(【行批】醒題),恰報湔裙之水;餘音了了,休呼戴帽之陽。
何必沿堤春吹,別院秋千(【行批】寫吹暖不備他聲)。麼紅製曲,小白裁篇。燕解銜香,唱入黃梅之兩;鸝還接葉,歌分碧樹之煙。固已律轉溫生之穀,而暖回寒食之天。
方今禁苑含櫻,上林得樹。玉管調陽,金莖挹露。春城之雅籟初傳,野陌之芳風正度。願諧鳳律,酬漢宮蠟燭之篇;請葉鸞笙,奏王子洞簫之賦。
【尾評】餘紗山:“煉字煉意煉詞,賦品之最上者。”
李如筠《撲滿賦》
以“良友規過,指器戒貪”為韻
有器焉(【行批】直人老健),弗觚而撲,似窳實良。範撮土以無多,腹如瓠大;受一錢而有間,口異箕張。謂瓦全之可久,忽甑墮而倉皇。讀盤盂之書,其名不載;廁樽俎之側,厥製無詳。
則嚐(【行批】詳敍)溯軼事於前賢,遺良箴於益友。當漢家之令欲如毛,知漢相之印將懸鬥。問縣官之鹽莢,已等市廛;計歲耗之水衡,居然利藪。平津侯雖曾為布被,猶或來汲黯之譏;公孫子倘別有金籯,何以執轅生之口(【行批】宕起贈器)。
於是原言持贈,可使深思。推忠告之欸誠,孚先盈缶;慮貪婪之結習,漏或如卮。取攫土搏沙之具,為顧名思義之規。參什伯以求豐,曾無究竟;看錙銖之同盡,可悟成虧。
蓋惟利易叢愆,多還益過。滿則損矣,如取義於器欹;撲者踣也,恍失聲於釜破。積常計日,遂盡量而靡遺;投本零星,:非有容之能大。雖雲是中有物,迥殊誨盜之慢藏;試問持此安歸,豈果居奇之得貨。
故方其滿也,千緡雖遜(【行批】正寫滿字)纏腰,九陌已堪僂指。欲傾仍正,人疑不倒之翁(【行批】體物工切);聚少為多,母召飛來之子。使其留餘有地,受阿堵而猶能;必至請益無厭,實個中而後已。多多益善,飽突過於橐肥;迭迭相因,罄豈尤夫罍恥。
及其撲也(【行批】此段寫撲字),擊等碎壺,敗真塗地。畸輕重而遽形顛隕,儼鼎之難支;置妥帖而反訝偏頗,似井眉之易墜。惟其好而成癖,工數河間姹女之錢;因之小則易盈,適肖齊國夷吾之器。
若夫賢臣羞筦庫之司,誌士凜侵漁之戒。缿筩善其施,木枕留其誡。到公則斧木無營,李相則坐氈已敗。鹹計入而量出,昭勤儉之瞿瞿;恐多藏以厚亡,慎取攜而介介。所以搢紳無壟斷之譏,而名節免檢閑之壞。
方今聖天子官方覆最,吏法懲貪。予以鈞陶,膺器使者給之升鬥。飭茲簠簋,敢營私而謀及石甔。則懲捩手之覆羹,不待持盈而懼;苟盟心於執玉,又何能緡算是諳也哉。
【尾評】孫少初:“格律謹嚴,氣機流暢,所謂刃發如新。”
顧元熙《吳季子掛劍賦》
以“我心許之,始終不渝”為韻
繄古之君子(【行批】從正意渾籠),立心必誠,致行必果。在久要而不忘,豈前盟之相左。縱責約已無他人,而食言仍知不可。曾經一諾,俾死者可以複生;倘吝千金,即斯人何以諒我?
昔季子(【行批】敍情)之出遊也,攜蓮鍔,佩霜鐔。辭吳都而奉使,響徐土以遙臨;觸徐君之癖好,對吳客而情深。方顧盼於腰間,連環月吐;遂摩挲於掌上,一匣風吟。雖未明言其欲,已為逐逐(【行批】帶敍帶做);慨為暗許爾時,相印心心。
價藐兼金,情豪投紵(【行批】此從不即與曲折取勢)。以彼邂逅而愛茲,胡弗提攜而贈汝。蓋以吳鉤錦帶,藉光上國之遊;原非越鍔霜鋒,尚靳取懷而予。有如此劍,生平之知己無忘;曾幾何時,日月之寢馳如許。
人事難知,幽明路跂。迨還轅之止止,已新塚之累累。方思拂拭鵜膏,為君起舞;豈料淒涼薤露,棄我如遺。公不予求,蓋毋奪人之好;吾子已諾,夫豈其至今違之。
公何往乎(【行批】跌起掛劍),劍猶在此。泣數行兮泛瀾,撫一樹(【行批】此正寫掛劍)兮獨倚。解時而素練光浮,掛處而涼飆聲起。未殉大王之葬,孤比雄風;藉明公子之忱,皎若秋水。蓋全一麵之交者以是終,而慰九原之葬者又以是始也。
煙霾蒿裏,苔閟泉宮(【行批】此就掛劍暗構出情景);縱橫狐兔,零落梧楓。閃三尺之芒寒,漆燈晝黯;點七星之影亂,磷火宵紅。神其監諸,幸未失同楚履;靈之來也,依然遺似軒弓。悵故人兮不見,指明月以長終。
是則言有踐而弗違,誌有伸而不屈(【行批】仍將正意結束回合起處)。托高義兮蒼茫,抒予懷兮盤鬱。騰為虎氣,山中之群魅應警;借作魚腸,地下之不祥能祓。任爾化龍飛去,此別何如;憐餘控馬孤還,懷歸豈不。
客有穿雲蠟屐,冒雨提壺。登高群兮憑覽,問遺蹤兮模糊。秋墳闐寂,宿草荒蕪。恨古人吾未見,誰其丹青之弗渝。
【尾評】:“沈鬱頓挫,縹緲鮮秀,鋒穎如生,漥棱盡見。”
安芩《燕雁代飛賦》
以“去來有時,南北代飛”為韻
伊羽族之翔翱,實化機之宣著。或秋去兮春來,或秋來兮春去。燕候社以南飛,雁隨陽而北翥。幾見銜泥之侶(【行批】逗起代字),争棲夜月蘆花;更無排字之行,衝破青天柳絮。惟天時代嬗(【行批】代字源流的當),既別啟閉乎二分;斯物性推遷,翔集不同乎一處。
當夫衡陽峰冷,彭蠡煙開。或作賓而至止(【行批】此二句遞寫),或辭主以徘徊。誰係紅絲,窺芸窗而將別;為傳霜信,銜蘆管以遙來。點暮色於楓江,初離漢塞;問遊蹤於花國,何處春臺。
未幾氣暖林邊,日暄渡口。轉淑氣於千村,布陽和於九有。雁奴急去,落清淚於平沙;燕子低飛,掠紅襟於翠柳。響前秋之珠柱,更無送目之音;覓舊族於烏衣,正醉治聾之酒。
信乎燠寒倏變,去住有時。雖或先而或後,終非早而非遲。倘兩地以相逢(【行批】此段合寫),應憑社鼓;何一行之忽起,儼及瓜期(【行批】緊切代字)。昔時楊柳江潭,既送迎之交盡;此日梨花院落,更道路之分歧。
則有天涯遊子,日暮停驂。聆新聲於旅邸(【行批】一段旁麵寫),望舊侶於天南。且看畫棟珠簾,趁夕陽而將下;那識山程水驛,辭舊雨而難堪。紫塞金臺,經歲別情可話;暮雲春樹(【行批】從合處看出代字),者番旅況同參。
又如繡閣芳思,深閨靜憶,時曆春秋,人分南北。停寶瑟之弦,罷回文之織。蹴花起處,繞朱戶而飛飛;滅燭聽時,背銀釭而默默。蠮嗡塞上,誰傳獨宿之情(【行批】從分虎看出代字);玳瑁梁間,忽斷雙棲之翼。念王孫兮索居,寄征人兮異域。此又睹之而傷情,感之而色動者也。
是惟氣化遷移(【行批】此段寫出正意),陰陽迭代。彼虹藏而虹見(【行批】此例確切),顯著升沈;即魚陟而魚潛,儼知明晦。啟機緘於橐簽,得氣斯昌;參消息於陶鈞,成功者退。亦猶寒爐暑扇,因時遞進於齋中;夏葛冬裘,過候即藏於篋內。又何疑乎鶯化之應乎華桐,蚓出之乘乎秀菜也哉?
客有觀文察變,覽物知幾。睹翔禽之不爽,知節序之無違。吳苑花明,瞥見差池而弄影;洞庭波冷,誰教嘹淚以驚飛。蓋將隨蠖屈龍伸,靜驗萌芽於氣母(【行批】收整齊);抑且蟋鳴鳥浴,同憑鼓動於天機。
【尾評】:“凡題有正意宜醒者,泛衍題麵則呆矣。從燕雁取材,從代字落想,使正意軒豁呈露,此老手看題最清處。”“合寫互寫,抉代字意義,體物瀏亮,不獨緣情綺麗也。”
吳東昱《綠萼梅賦》
以“疏影橫斜,暗香浮動”為韻
若乃怡情藝圃,肆誌林居。水紋簾密,亞字窗疏。家連皂莢之橋,一灣波膩;人住梅花之屋,十裏香餘。影向綠窗微映,花偕綠柳同舒。自抱芳心碧玉,遙呈媚態;獨標豔質綠華,閑曳香裾。
於時靄靄春光,遲遲春景。如膏春雨初沾,似翦春風乍呈。凝霞臺畔,未燦夭桃;碎錦坊邊,尚遲文杏。惟梅獨佔花魁,故萼不辭香冷。巡畫簷而索笑,黛丸盡上梅痕;低紙帳以無言,螺髻惟餘鬢影。
爾其亭亭抱質,脈脈含情。傍莎亭而荏苒,倚石徑以斜橫。綺閣初逢尚訝,曉煙未化;疏簾遙望還疑,密葉旋生。將毋地近蘭關(【行批】一氣隻作疑筆,正為下段生情),難留皓質;莫是時逢青帝,漸變瓊英。
想夫水邊影落,月下枝斜(【行批】展開一段為綠字反拓)。瘦擬臒仙縞袂,偏饒豐致;倩逢美女淡妝,早凈浮華。數行庾嶺之山,冰肌共詠;一樹揚州之閣,玉骨同誇。蓋遇雪添肥,但許皚皚綻蕋(【行批】反振寫下段取勢);而鏤永作魄,惟看皎皎含葩。
此則(【行批】跌入正麵)獨妙姿顏,不甘清淡。畫眉筆底,繪出新妝;拾翠亭邊,消完宿憾。友竹而斜連鳳尾,正喜筠新;襯波而淺映鴨頭,群驚綠暗。豈令落來癬徑,相逢斬草之人;雅宜插向雲鬟,早入賣花之擔。
當其(【行批】對起)綠陰未布,綠萼初張。點綴綠天之境,芬芳綠野之堂。傍屋角而斜垂,綠虯弄影;向枝頭而倒掛,綠鳳含香。東閣閑遊,折取惟憑綠耳;南枝盡放,獲持還仗綠章。如逢和靖為妻,隻有綠珠換得;即使廣平作賦,亦須綠字書將。
是知香以清而自遠,色以豔而稱尤。亭號紅羅,會譜豔歌於墨客;林傳紫蒂,尚標麗質於皇州。況此暗香馥馥,更兼嫩綠油油。高撐青粉牆頭,一林露暗;低迓碧紗窗外,數疊雲浮。
於是酒泛屠蘇,羹調骨董。油車似水,共賞清幽;勝友如雲,何嫌倥傯。熏香荀令垂青眼而情鍾,賜浴楊妃揚翠翹而神動。自合琴橫緣綺,高情寫向相如;還須詞選綠麼,麗藻吟從江總。流連竟日,宛沾柳汁於春袍;玩賞逾時,不羨苔紋於古洞。
【尾評】受業餘丙照讀評:“處處從綠字着墨,江花陸錦,自爾確切不浮,律賦金針也。”
吳欣會《獨佔人間第一香賦》
以“春盡方開,香居第一”為韻
本來色豔(【行批】矯便尖穎),況乃香新。惹龍涎於翠袖,含雞舌於朱唇。掃除今古繁華,別開生麵;收得乾坤清氣,不染纖塵。所由品冠群芳(【行批】卓爾不群),佔錦棚之深院;何止風傳三信,殿穀雨之殘春。
維時妍暖初回,嫩寒且忍。芽萌雀舌之茶,尖進貓頭之筍。隻道百花頭上,梅萼先開;那知三月光陰(【行批】圓轉如意),天香徐引。奪標仙禁,快逢新綠妝齊;領袖長安,應笑殘紅落盡。
爾乃名傳蓮蕊,種號瓜瓤。黃金密綻,紅玉交相。着來官錦之袍,人稱貴客(【行批】總在不脫第一兩字);管領春官之職,位列花王。蓋大器晚成,貢樹群推科目;豈後來居上(【行批】妙絕),種花別有奇方。
維茲豔骨,佔盡春魁。酴醿接踵,棟子追陪。故應魏紫姚黃,超超玄箸;一任間花浪蕊,碌碌庸才。節過春分,猶喜逢時未晚;榮誇花相(【行批】語無泛設),亦難與爾同開。
天然豐格,如許芬芳。勝入芝蘭之室,清於豆蔻之湯。雖祝一瓣於心頭(【行批】天花亂墜),似曾傾略;而計一年之春色,向出尋常。殿豈臨芳,披一品朝天之紫;宮開扶荔,篆一爐沂水之香(【行批】連點一字)。
偏宜雨後,多在晴初。綠楊院落,碧蘚階餘。芳氣襲人,得意春風之候;錦心似我,探花杏苑之餘(【行批】彈丸脫手)。應同丹桂高攀,香滿清虛之府;更勝黃花晚節,香迎彭澤之居。
得不名士嘲紅,佳人謔翠。既霞彩之紛披,複銖衣之綺麗。底用麝臍作佩,鞋紅之濃欲熏衣;不關龍腦傾囊,歐碧之清疑着袂(【行批】工雅絕倫)。人醉瓊林之宴,競誇牌係參差;庭排玉筍之班,豔說花開次第。遂乃護惜芳姿,扶持麗質。掛一桁之青油,遮三竿之紅日。供鼠姑於瑤席,多羅之金粉都迷;撲鳳子於妝樓,鏡檻之胭脂欲失。從識花稱,富貴品貌無雙;最宜調譜,清平才華第一。
【尾評】:“高在處處着眼第一,不徒以妍麗争奇,斯為緊切。”
俞允若《梅聘海棠賦》
以“故燒高燭照紅妝”為韻
杏嫁三春(【行批】領起),桃夭一樹。紙帳高懸,絳綃深護。夜寒玉骨誰溫,春老紅顏小駐。嶺上香魂幽絕,定訂三生;籬間笑態嫣然,可邀一顧。本來清友(【行批】渾起雅秀),豈逢名友而無緣;為報神仙,好與臒仙以道故。
則有紫英吐蒂,白玉封條。幹斜雪壓,香冷風飄。送將春到人間,依舊(【行批】引起本題)臥來高士;看遍月明林下,倩誰伴此良宵。將母冷豔孤高,隻合蘆簾冷倚;宋許新妝偎傍,試教銀燭新燒。
若乃棠陰種植,海國周遭。斜披曲檻,低綴平皋。彩鳳曾棲,紫綿裹粉。啼猩乍染,紅萼流膏。一色開時,香國擅昌州之秀;幾生修到,春光依庾嶺之高。
而欲聯連理之姻緣,作名花之眷屬(【行批】折入聘字)。乞封姨為掌判,揖風迎命婦之花;通驛使而導言,鋤月種藍田之玉。則將綰以楊柳柔絲,襯以芙蓉芳蓐。蘭花合並蒂之歡,梔子訂同心之曲。約佳期於鶯語(【行批】雅切聘字),西川早渡藍橋;鬧春色於蜂房,東閣應燃花燭。
璧月剛圓,珠星正耀。鵲鳴宋院,居鳩之喜新傳;鶴守孤山(【行批】妙想天開),奠雁之儀恰肖。飄縞袂兮仙逢,暈胭脂兮香繞。好藉赤繩以係豔,樹借絲垂;若教金屋以貯嬌,堂開玉照。
然而仙緣可訂,芳信難通。寫朱唇翠袖(【行批】寫足題意)之容,已催梅雨;橫雪岸水池之影,未報棠風。少陵詩興曾牽,不是無心以相賦;黎舉癡情特甚,每嗟為候之不同。得不可憐國色,欲惱天公。睹成陰之葉綠,傷薄命之顏紅。
否則千點苔痕,聘錢錯落;一庭柳絮,聘幣裁量。囑團丁以深惜,通花譜以相當。試詠彼穠,何事煙愁雨泣;休歌其實,任伊蝶妒蜂狂。迎暖意於南枝,春足太真之睡;綰柔情於西府,媚添公主之妝。
【尾評】:“裁紅翦翠,組織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