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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粤语,普通话,诗韵(三)

东江闲人 发布于2021-09-03 10:57   点击:793   评论:2  
三,“入派三声”与“衣冠南渡”


 文天祥《胡笳曲.四拍》中有:“胡马长鸣不知数,衣冠南渡多崩奔。”后世经常将“五胡乱华”与“衣冠南渡”联用,估计也是受文天祥的启发。我们都知道,宋朝版图最大时,也不到300万平方公里,与我们现在的960万平方公里差距甚大,所以,今天说的中华文明和文天祥眼中的大宋文明,无论内涵外延,都差距甚大。今天的普通话正是在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南方农耕民族交融中形成,不幸的是这个过程交织着战争、屠杀、血腥和奴役。

 史学家们认为,中国历史上比较大的几次衣冠南渡分别是:1.西晋末年到南北朝结束;2.唐“安史之乱”到五代十国;3.北宋末年到元朝。这都涉及到中原农耕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和政权轮替。著名语言学家王力认为,早在元代,中原音就完成了 “入派三声”,所谓“入派三声”就是将“”声字全部派入了“平、上、去”三声,即“平上去入”的古汉语四声就变成了今天普通话的“阴平、阳平、上、去”四声,所以,也有人称为“入派四声”,“入”声从此消失了,当然不是从中国语言中消失,而是从“官话”中消失了。音韵学家们还发现,入声在中原官话的消失,早在南北朝就开始了,经历隋唐五代、由宋至元,入声完成了在官话里最后的消亡。 

 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见到专家意见。个人猜测:游牧民族不适应“入”声的发音,在那个“沟通基本靠吼”的年代,游牧民族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们沟通交流的距离较农耕民族远,所需要的发音应该简单洪亮悠长,而入声则正好相反,短促阻塞。南方农耕民族的沟通距离比较近,种植和畜牧所需的名词和动作都比较多和细,需要复杂发音来区分以增加沟通效率。而农耕民族沟通环境噪音相对低,音量自然不及游牧民族高,入声不影响沟通,能增加音韵以识别和表达复杂的事物。其实,从音乐上我们也能发现这个规律,草原牧歌的曲调多粗犷、悠扬,而南方戏剧的声调多细腻、婉转。

 隋唐虽然被认为是汉族皇朝,但隋文帝、唐太祖的妻子独孤氏都是突厥人,唐太宗的妻子长孙皇后也是鲜卑人,北方游牧民族人氏在两朝任高官的比比皆是,独孤氏、宇文氏、长孙氏都是当时望族,我们可以理解官话发音向北方游牧民族倾斜的逻辑了,入声减少也是自然而然之事。到宋元,一直是汉族与辽、金、西夏、蒙古等北方民族逐鹿,最后以蒙古族统治的元朝获胜,这样,官话中入声的彻底消失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因为历次“衣冠南渡”的原因,入声却大量保存在了今天的南方方言中,如吴方言、闽方言、赣方言、粤语、潮汕话、客家话等等。所谓“衣冠南渡”,其实是指汉族朝廷和汉文化人南渡,这些人主要是进入了吴方言区,即今天的江浙上海一带,而很多的平民、难民则进入了当时相对不发达、不开化的广东、广西、福建一带。所以,专家们认为闽方言、潮汕话、客家话较多地保留了上古汉语(唐以前),而吴方言、粤语较多地保留了唐宋音,甚至有专家认为今天的吴声母加粤韵母就是唐宋音。

 由此可见,今天的普通话也是很早就开始诞生了,至少在元朝完成“入派三声”时,就已经基本成型。我们今天讲的普通话与台湾还留存的中华民国“国语”,差别微乎其微,考虑到国共两党的主要领导人均以南方人为主,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北方话作为官话,我们也可以说普通话是历史的选择。

 本人由四川定居广州30年了,至今不会说粤语,只是基本能听懂,所谓的“识听唔识讲。”自己对普通话、粤语并无特殊好恶,因为她们都是历史的传承。因此,推广普通话不能以消灭粤语等其它南方方言为代价。先哲说:参差多态乃幸福本源。

 我年轻时喜欢足球,曾经有北方朋友对粤语将著名足球运动员“贝克汉姆”翻译为“碧咸”表示不解,认为是南蛮文化的结果。其实,碧咸的粤语发音“bik ham”是非常接近英语发音“bekhæm”的,所以,无知往往造成偏见。我们今天学习唐宋诗词,了解汉语音韵的历史流变。就是增加见闻,消除偏见,减少歧见,用见多识广来改变少见多怪,以实现先圣所追求的和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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