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刚过去，教师节又到了，怀念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故去已六年了。记得母亲患病前曾和我说过，等她年纪大了要亲笔写篇回忆录。那时她的口才和文笔俱佳。但天不遂人愿，在她人生的最后几年患了严重的脑梗和心梗，影响了智力，这个心愿再也无法实现。母亲走后，我总想为她写点什么，稍稍化解她的遗憾，但每一提笔，顿时悲从中来，泪眼婆娑，无论如何写不下去。直到近日，心伤逐渐平复，该动笔了。
        母亲生于1957年农历二月初二日，2014年5月2日农历四月初四因心梗不幸离世。祖籍山东，出生在吉林省公主岭市（原怀德县）响水镇蔡家店村，并在那里生活了41年。我的姥爷是响水镇粮库的退休工人，今年已92岁高龄，姥姥先于母亲数年故去。母亲姊妹兄弟六人，行二，上有一姊，下有一弟三妹，目前俱在响水镇居住务农。
        母亲心态阳光，要强向上，从小喜爱读书，她的志向就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她的童年和青年时代正逢文革十年浩劫，教师被蔑称为“臭老九”，倍遭压迫，读书学习受人歧视。记得母亲说过：干农活她不在行，公分没有人家挣得多，生产队长总嘲笑她，说她一个“社员”好好干活得了，总想着念啥书，当心以后连婆家都找不到。
        按照家里意愿，高中毕业后母亲回到村里务农。那段回忆对母亲来说是灰色的，她一度绝望，心情压抑。生产队长又来嘲笑她：“怎么样，书念来念去，还不是回家种地，你种地都比不上别人，一辈子也别想出息。”然而母亲的性格十分刚强，甚至超过一般男子。短时间的消沉后，母亲又重拾志向，坚持自学。1978年村里小学招聘民办教师，教体育，条件很苛刻。在母亲的坚持下，家里终于同意让她去试试。当时招聘方本想招一个男的，并不看好母亲。但是母亲不气馁，坚持争取这个机会。母亲从小就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后卫，控球和投篮很厉害。经过较量球技，招聘人员一致同意聘用母亲。母亲如愿以偿，终于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参加工作后，母亲虽然教授的是体育这门副科，但她兢兢业业，十分刻苦努力，让学生的体育成绩得到很大提高，并多次带领校队在镇运动会和各种球类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校领导对母亲的工作能力、工作态度非常认可，在她工作第二年就让她教主科，并担任班主任。母亲虽然辛苦，但是心里高兴，干劲儿更足了，经常辅导学生到很晚，然后再批作业到深夜。天道酬勤，当年母亲就被市教育局评为先进教师。从一年级带到毕业，母亲的毕业班成绩获得全镇第一名。母亲也通过不断学习，1985年获得中师学历，1990年获得大专学历。
        1981年，母亲和父亲经人介绍相识了，介绍人是我的大姑父，他家和我母亲家有亲属关系，当时也是我母亲的同事。我父亲家在公主岭市双榆树镇，来到响水镇工作，当时在镇中学也担任民办教师，算是个“外乡人”。起初，父亲同意，母亲并不太同意，虽然文革已经结束了，但是按照多年来的习惯，人们找对象还是很看重“成分”。我太爷家当年被划为“富农”，我太奶家被划为“地主”，被抄家，我父亲二十五六岁也没人敢给他介绍对象。之前也有人给母亲介绍过对象，有农民，有木匠，但是母亲还是想找个有点文化的人。于是母亲就想先和父亲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再说。相处后，母亲发现父亲也是个积极乐观的人，没有心机，他们的性格还是很合拍的，于是渐渐萌生了感情。一年之后，两个人喜结连理。
        人家形容穷人“家徒四壁”，可是当时父母穷得连“四壁”都不是自己的，因为没有房子，住的是从村里一农户家租来的西屋。父母每月的工资只有八十元左右，父亲当时又是外地户口，没有耕地，连柴火都不够。结婚时父亲穿的是一双旧皮鞋，做窗帘的布料不够，用其他布料拼接的。家里什么像样的物件都没有，甚至连炕沿都没有，后来从姥爷家拿来一块木料，让会木工活的舅舅打了一个炕沿。听母亲生前回忆过，当时房顶都没有瓦，有的地方还露很大一块空隙。寒冬腊月，雪片飞进屋里都不立刻化掉。每晚父亲戴帽子、母亲围头巾睡觉。每想到这一场景，我的内心都酸楚无比。因为怕冻死孩子，我父母结婚后第一年没有要孩子。
        结婚后，为过好这个家，父母省吃俭用。一年后，父母攒下了一点钱，再从亲戚朋友家借点，盖了一座土房，因为钱不够，没有上瓦。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自己的“窝”。不久之后，母亲怀上了我，那段时间她特别想吃酸的，又常常呕吐不止。老辈人说肯定怀上的是个男孩。在收入十分拮据的情况下，父亲省下钱来给母亲买鸡蛋、鱼罐头、山楂罐头等，自己吃苞米面大饼子、咸菜，母亲舍不得自己吃，让父亲一起吃，二人就这么谦让着，一瓶鱼罐头吃了半个月。1984年我出生了，因为时值冬季，父母就给我起了个“冬冬”的乳名。我的到来给父母带来了无限喜悦，同时也带来更多的操劳。
        母亲生前常说我出生后她就越来越顺利，我有福，也给当妈妈的带来了福气。
        1986年，母亲经过刻苦学习，终于转正，成为一名公立教师。由于父母工作都忙，白天就把我托付给了姥姥照顾，那时我还没有断奶。听大人们说我小时候特别粘着母亲，每天她上班前都得把我哄睡着，或者偷偷出去。要是发现母亲没在我会哭很长时间。每天下班母亲都会蹬着自行车，急冲冲的赶到姥姥家接我。我由姥姥扶着，在窗台前等啊等，看到母亲的身影，我就高兴的一扭一扭的，张大了嘴等着母亲喂奶。母亲曾说，那时一下班没有别的心情，就想快点看到儿子。如今我已身为人父，更能深深体会到这份舐犊深情。
        我三岁那年，遭逢大难，险些没命。那日我不知因为什么事哭得很厉害，边哭边吃苞米粒，一不小心将苞米脐儿呛到了气管里，出现了窒息的险状。姥姥当时吓坏了，忙让舅舅骑自行车把我送到了镇卫生院急救。当时母亲正在公主岭市进修学校学习，父亲心急如焚地从单位赶到卫生院，并求人给母亲发了一份电文是“冬病速归”的电报。母亲收到后，差点昏过去，急冲冲赶回响水镇。镇卫生院治疗无效，就将我转院治疗。前后转了四家医院，都没有查出病因，还将我当做肺炎治疗。因为多日误诊，我几乎没有意识了。母亲虽然是个刚强女子，但面对此事也几近崩溃。父亲情急之下将医院人员大骂一顿，但怕耽误了我的病情，也就作罢，做主当夜将我转到了长春市军大一院。到那时，我还有一点呼吸。检查之后，查出了我是气管异物，已经转移到肺部，情况十分危急，我一脚已经迈进鬼门关了。医生当时就说不能保证治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军大一院有当时最新的气管镜手术技术，而且正赶上第二天是位老专家手术，父母怀着一丝希望，不断祈求上苍保佑我。当时我由于几天没有饮水进食，加上窒息，脸上黑得吓人，嘴唇干巴巴的发紫。母亲因为心疼我，往我嘴里喂了点桔子水，谁知这却犯了大忌，医生说手术之前啥也不能喂，否则只能推一天再手术，而且下次的大夫就不是专家而是实习医生了。母亲听到后一阵眩晕，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悔恨不已。父亲一边劝她，一边央求医生一定要救好我。对父母来说，那几十个小时，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也是我命不该绝，捱到了手术那一刻。母亲和我说过，当我被装进人型模具，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看上去已经和死孩子无异了。万幸，手术非常成功，医生把我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医院引进这项技术以来的首次临床手术。术后第二天我就转醒过来了，张眼看到母亲，第一句话就是：“妈，我饿。”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笑了，都说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在出事五十九天后，我终于转危为安。一番生死，恍如隔世，父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那块带血的苞米脐儿因为在我的体内泡了六十来天，有些变形，母亲将它保留了很多年，跟父亲说等我大了之后给我看。但是母亲每当见到这东西时就难过，最后还是扔掉了。
        经此大难，父母对我的关爱更胜于前，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我受到一点伤害，可以说是溺爱，以致我长这么大很少做家务，劳动能力很差。但是对于做人和学习，母亲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我的要求，我个人觉得较其他家长对待孩子更为严格。我小时候不爱学习，属于“蔫逃”的孩子，成绩时好时坏，还酷爱看课外书，有时候假装学习，其实课本下放的是小说、画册之类的，经常看着看着入了迷，被父母发现。父亲还好说话，母亲一定会责怪我。小孩子都是谁管他他怕谁，我小时候怕母亲不怕父亲。但是，我长这么大没挨过母亲一次打，父亲还因为我不听话打过我两次，但每次打完就后悔，然后给我做好吃的，一次炖了排骨，另一次做了鱼。相对于父亲，母亲对我的期望更大，悠悠慈母心，惟愿才如人。当我惹她生气时，她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最让我难受的不是她的批评，而是她常常把自己气哭，让我心疼。现在想来，多希望她当时能动手打我，让自己消消气呀！我姥爷说：“二丫头的脾气不好，居然没打过孩子，她是舍不得。”
        后来，父亲也转正，我们一家三口虽然生活清贫，但很幸福。1988年母亲从小学调到了响水镇平安村中学任教，1990年又被响水镇中学点名要去，担任班主任，教政治，后又被任命为政治学科教研组组长。母亲热衷教学，一门心思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她班有名学生叫庄严，中考政治成绩获得100分，创造了全市政治成绩满分的记录，之前最好成绩是98分。母亲因为业绩突出，1994年调任蔡家店村小学担任校长。这期间，母亲谦逊又不乏霸气的性格更加展现出来。有一次，几个地痞无赖到学校捣乱，为首的外号叫“三老尿子”，是当地一霸。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伙无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母亲不卑不亢，先礼后兵，在讲道理无果、这群无赖威胁要动粗的情况下，母亲抄起一根烧红的炉钩子指着三老尿子说：“你敢动手，今天让你横着出去！”一下子无赖们的气焰就被打压下去，灰溜溜逃走了。后来，三老尿子专门到学校，当着很多师生的面向母亲鞠躬道歉。
        1997年，我们举家搬迁到公主岭市，父亲任环岭乡下辖村小学校长，母亲任环岭乡中心小学工会主席。两人隶属于一个单位，事业上互相扶持，生活中相濡以沫，度入了人生的辉煌时期。唯一让他们不省心的就是我。当时我在读初中，正是叛逆阶段，很不听话，成绩一落千丈，整日浑浑噩噩，好几次还参与打架斗殴。不出所料，中考成绩相当差，普高都得花钱才能去上。我当时自暴自弃，不想让家里花这份钱，就要求辍学，想要去武校习武。但是父母坚决不答应，要求我必须读高中。经过一番争论，我最终还是让步了，父母为我交了6000元入学费，到公主岭二中就读。那两年，我愈加厌学，成绩越来越差，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更是落到了全班倒数第二名，我还觉得英语老师对我有偏见，和她对着干，一上英语课就睡觉或逃课。那时，自己也觉得前途是灰暗的，没什么自信，性格也比较孤僻。
        我永远记得高二下学习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下午。我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回到家里时，母亲正在床上躺着，一看就是刚刚哭过。我低着头说：“妈，我成绩出来了，倒数第二名。”然后就硬着头皮等着母亲责备，可是她什么都没问我，也不说话，也不看我，我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挺了半个钟头。母亲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妈要强了半辈子，寄希望最大的就是你，可你不争气啊，中考成绩都让我和你爸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两年了，这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咋还不知道努力呢？难道你妈这辈子注定没有一个争气的儿子？今后我也不逼你了，等爸妈老了，不能照顾你了，也许你才会明白自强自立有多重要。”一席话，让我呆立半晌，内心犹如石破天惊，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想起父亲母亲为了我省吃俭用，辛苦持家，想起他们为了提高我的成绩，给我请家教、多次转学，想起我一次次令他们失望，令他们伤心……一个下午，我犹如度过了数年。经过几番心理抉择，一股犟劲儿蹿上心头，我来到母亲的房间，跟她说：“妈，您放心，儿子一定考上大学，您看着！”言罢，返回自己的房间，读书做题。我知道，母亲一定又哭了，她肯定相信自己的儿子，这次她的眼泪里多了一丝丝的慰籍。
        皇天不负有心人，高三期间，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每天勤奋学习到很晚，成绩一次比一次提高，到高考填报志愿前，老师已经信心满满的对我父母说：报本科肯定能考上。也许是上天故意考验我，高考之前一个多月，我在理发时因理发师严重不慎被烫伤，后脖子上下方和脸上都烫得不成样子，不得已住院治疗了半个月，而后又得天天往返医院换药。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母亲又在流眼泪，我说：妈，怎么了？母亲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哭着说：“孩子，这一年来你这么努力，妈的心里可有盼头了，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你却遭了这罪，要是毁容了，以后可怎么办，什么学校能收你呀，找工作、找媳妇都难，难道老天爷不让我儿子出息人吗？”听闻此话，我也特别难受，但过了一会，我就狠下决心，对母亲说：“妈，也许是老天爷考验咱们，儿子小时候命都差点没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放心，妈，这点磨难不算什么，儿子能考上！”那一刻，母亲凝望着我，有笑有泪，仿佛我已经长大了！
        我们的诚心感动了上苍，高考之前，我的伤奇迹般好了。这段时间，我因为怕耽误成绩，更是下足了苦工，终于在高考时考出了理想的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吉林师范大学。
        四年的大学生涯，我算是头一次远离父母，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对他们的思念。每次通电话，母亲总是和以前一样，叮嘱来叮嘱去，唠叨许久，但我却不像以前那样的不耐烦，反而几天不听她唠叨，心里就空落落的。每次当我回到家里，就发现父母衰老了几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当时我就想，毕业之后一定要回家乡工作，陪在二老身边。
        然而，生活往往事与愿违，严峻的就业形势容不得我们做出更多选择。毕业后，我被招聘到乾安县第四中学（一所普高）担任教师，一干就是四年。这四年，我一个人在外地，体会到了母亲对我的一片苦心，要想被人看得起，就要努力上进。我拼命工作，担任班主任时，就算没有课，我也要跟班到下晚自习。由于工作努力，干出了一点成绩，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每次学科成绩评比都是全校第一名。每当我在电话中向母亲报告喜讯时，都听得出来她有多开心。
        也许是因为我小时候的经历，母亲特别想念我，听父亲说，她经常想我想到哭。2008年，母亲患上了严重的脑梗，父亲当时瞒着我，不告诉我，我要和母亲通电话时，他就说你妈有事没在家，终于引起了我的怀疑。得知真相后，我心急如焚，而且我始终觉得母亲这是因为过度思念我才患的病。从那时起，我决定，不论怎么样都要回到家乡工作，照顾母亲，不让双亲再有思儿之苦。
        终于在2010年，我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取了吉林省公主岭监狱管教员的职位，回到了父母身边。那时，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但她特别高兴，我带她出去时，她逢人就说这是我儿子，公务员，感觉她特别骄傲，常把我弄得很不好意思，我跟她说：“妈，公务员没什么了不起的，您别总当别人夸您儿子。”但她还是照旧。回到公主岭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因为我在母亲身边陪伴了她人生中的最后四年。
        没有看到儿子完成终身大事是母亲生前最大的遗憾。也许是我不懂事，也许是缘分使然，母亲直至去世，也没能等到我的婚礼。对于母亲的骤然离去，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次发病从表面看较前几次为轻，在送医院经过抢救后，母亲是恢复了神志的，过了一天，就能由人扶着走步了。去世当日，母亲的食量还很好，吃了很多东西。我以为母亲已没有大碍了，就放松了警惕，带着她换下来的衣物拿家去洗。哪知这一去竟成了生离死别，等我赶到医院，母亲已经离世了，我连母亲生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是我这一生最自责的事！
        母亲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很辉煌。她先后二十余次荣获先进教师、教学能手、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连续三届担任公主岭市人大代表；发表国家、省、地、市级学术论文多篇；接任校长时，学校负债累累，卸任时，学校存款是全镇各村小学最多的，但她却始终清正廉洁，从不中饱私囊，单位富了，家里依然清贫。
        佛家讲人生八苦，其一就是爱别离苦。与亲爱的人离别，从此天人相隔，实在是让人肝肠寸断的苦楚。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多少个梦里，陪在母亲身边，忘记了她已经离我而去，醒来后，悲痛欲绝，泪如泉涌！妈妈，您走了，从此人世间再不会有人如您一般爱我！但儿子知道，您在天上，最惦记的还是您的儿子，儿子最爱的，也永远都是您！在您的保佑下，如今您的儿子也有了儿子，他健康、聪明、壮实，也淘气、任性，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唤出的第一个音节就是“妈”。如今四岁了，虽然经常因犯错挨打挨训，但有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妈妈一起吃”，母子之爱，质朴天然。
        今天是教师节，母亲的节日。她一生深明大义，好学向上，乐观坚毅，柔中有刚，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师长，更是我人生中第一位老师。她对我的言传身教，永远受用不尽。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亲爱的妈妈，儿子一定好好抚养孩子，孝敬老父亲，善待妻子，把家过好，放心吧妈妈！天上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愿您在天之灵安息幸福！好了，心很痛，就先写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