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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究一究赋比兴

huge(远山绿叶) 发布于2019-09-01 11:23   点击:18112   评论:27  
折腰 以诗代序
区区三个家常语,八千字中凝力为。若干底细登台请,遍问从今应是谁。
——下文是刚刚贴给诗友的回复,也是多年来这方面的探讨收获,因整体不宜切分,且文内标题属后来所加,故一次性搁此。

 

究一究赋比兴

——复诗友在拙文一首小词的答评》下留言

 

木刀:2019-08-31 08:02

意诚格物的忆秦娥只能算是优秀的文艺式样的宣传作品,而不能算作文艺作品,甚至连老干体也不是。诗词是要比兴的,无比兴何以谈诗词。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是“比”。

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这是“兴”。

 

huge跟评:2019-09-01 10:55

这是昨日写给朋友的回复,今天上午又校对了一番,如堪卒读,遇讹谬还请朋友指出。如下:

谢谢朋友留下真诚意见和这样可贵的信息,这些很有切磋价值,也就想跟朋友进行一下交流和沟通,交换一下这方面的认识和心得。

朋友说“诗词是要比兴的,无比兴何以谈诗词。”这有道理,却未免主观和以偏概全,如果仅仅这样来理解写诗,想想看,写诗的路子是向宽,还是向窄?主席就有“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这样的诗。

这样的诗是议论诗。朋友以主席诗举例,可见对他老人家有感情。主席不是不懂诗的人,且写诗上的能力和智慧至今无人可攀。他的诗占据着艺术智慧和艺术功能两座高峰,空前绝后,还没有人可以企及。

这方面,根本不像有些人说的,他写的诗有的好,有的不好,而是用一个人的能力和智慧,能不能理解另一个人的能力和智慧的问题。

写诗达到一定程度,就脱离开了初学写诗的水平,也摆脱了忽高忽低的创作瓶颈,尤其到了信手拈来和有巨大功能的时候更是这样,何况还有巨大的生活经历做后盾,这只能使创作如鱼得水和游刃有余,而不可能再退回到笨笨咔哧的阶段。

写诗有多种写法,基本可归入“赋、比、兴”三者,而不是其中二者。不妨就多花点时间,来究一究这三者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搞人云亦云,不搞知学搬家,就立足于事实观察和实践探索这两个层面,从多个角度来剥葱剥蒜,做一下实在分析。

一、比和兴的意义

“比”,就是比喻和比拟。这一概念,实际是来自于事物两相对照或对比的经验,所谓:“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此法可引发联想和想象,具有让写诗技巧和手段无限丰富起来的意义。

例如“象征”这一艺术手法,细细分析也是比的变相表现,不只是凭简单的联想和想象就自然会有象征的效果,而在于思维里有没有比照的概念。

“兴”,是从一物到另一物来举事或举情,是一种移情的写法,因此兴才有触景生情,睹物生感的意义,也才有即时成吟的写诗现象。

比和兴,作为艺术手法,或曰技法,写法,虽都有从一物到另一物这层意思,但兴属于有特定用法的一个概念,是指专门用在开篇的一个“起头技术”,而不用于指相似的过程技术,所以也叫“起兴”。古云:“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对此不可望文生义。 

比和兴,因需要有明确的比照对象,都是写诗的感性写法,相对而言,比因应用于创作过程,则理性多一些。感性是指人对外界的反应能力而这样的性质。感性是人的本能,但多寡强弱和敏感程度因人而异。没有感性,等于人对外界没有反应,意味麻木不仁,也就提不上比和兴。

理性是从感性升华出来的,人独有的,对待客观世界的思维能力和处理能力,以及这样的性质。理性的多寡强弱,以及能否及时反映为有效思维和怎样进行有效思维,并如何运用于处理问题,其科学合理缜密有效的程度如何,亦是因人而异的。没有理性等于没有人的头脑,或头脑极为不健全,也就提不上比什么,或兴什么。

这就是比和兴在人脑思维中的情况。任何艺术创作离开了人脑,就无从提起,也就无从有这个比,那个兴。只有想着思维是怎么活动的,才能清楚各种技法从哪来,是什么,怎么用。

从艺术角度讲,因为人脑思维各个人差异很大,纵智力接近,智慧则相互悬殊,故认识问题和解释问题,以及最终见效程度,不仅相去甚远,南辕北辙也非鲜见。

也因此,在对诗的认识上,以知学代实践,以一般经验乃至直觉来看写诗,或就走引经据典人云亦云的习惯路子是不行的。或许这对他人说说,人家有无分辨力是人家的事,如果同时自己还是写诗的人,这时对自己就很吃亏,必定这会制约自身实践能力和水平。

比和兴,对比而言,比是技巧,兴是手段。技巧具有过程中灵活机动的应用性,手段具有限定下的普遍适用性,这意味技巧是方法性质,手段是策略性质。二者虽概念有不同,但同属于技术范畴,在不涉及概念时,可不比区分。

从手段上说,兴就是给写诗找个开头。所谓“起兴”,实际“起”才是开头,意味用视角先聚焦一下,好有话说,能有话说就是“兴”。又可见,“兴”是开头以后的事。

这个意思是说,用什么来起,就要从什么来兴。起是兴的根,见不到起,兴则无从谈起,把兴拉得太远,离题千里,就是生搬硬造,即使后面有多少内容,也是无源之水。写诗用兴法,要避免这般。

例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因为看到了“蒹葭”,才触景生情,睹物生感,于是用“蒹葭”作起。有了这一物,方好说话,然后才可以兴。即,蒹葭是怎样的?

由此,“苍苍”这个感受便兴了出来,接着展开来,延伸到更多的东西,也就有了“白露为霜”,视野再展开大一些,又有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就是兴的手段意义。兴,也不是没有技巧意义,这个意义是依附于其手段意义上的。兴的技巧意义仍不是过程意义,还属于开头技术,这就是它的移情作用和寄托功能。如“蒹葭苍苍”中的“苍苍”,

这个“苍苍”,并不一定是现实中什么样就说成什么样,当然也不能一点关联没有,而是借势取之,是通过借势来表现人的内心情感和要说的意思,也就是把人情感中的苍苍感,说成了看到的“蒹葭”的“苍苍”,这就是“移情”,同时也把这种情感寄托给了“蒹葭”。

寄托和移情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移情,便无以寄托,没有寄托,移情也没有意义。寄托就是让移情对象来替寄托者代言,以满足各种情感情绪和这样那样精神意识的需要。移情就是为了某种寄托而把所需要满足的东西传达出去,进而附着在某个特定对象上。

二、比和兴的运用

与兴比较起来,比虽总体是感性的,但需要依赖一定的理性来生发,也需要理性参与因势利导灵活机动地处理,不像兴非得借助于特定的移情和寄托对象不可。当然,也不是说兴就一定不理性。

兴的感性是就它的艺术功能而言的。既然要形成艺术,哪有真的不理性?只是兴的理性在作者人上,而在艺术功能上显现要保持自然而然的感性,以维护移情和寄托对象的形象感,有利于直观印象和引起视觉刺激,易于读者感知和有兴趣读下去。

要不然,“蒹葭苍苍”中为什么非得说“苍苍”?用别的词不行吗?这种字词选择本身就是理性的,是有意要这样来服务人的情感和要表达的意思,且如此这般更好地传达给读者。

比,是对兴的化用或反用,也就是对兴的变相运用。比的感性意义在于,是通过理性创作过程主动营造尽量感性的形象感。一方面,比可以主动从一物联想到另一物,这个过程就是对兴的化用。

例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中,把“光”比成“霜”,或“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中,用“桃花潭”来比“情”。前者之比,既是从“月光”兴来,又是对“月光”的比喻,后者之比,既无从言兴,又与兴有着异曲同工。

另一方面,比可以突然生发,通过反转而有兴的效果,进而通过联想或想象而形成比,这个过程既是对兴的反用。

例如,“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作者虽然不在现场,却亦如身临其境,想象出“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场景,于是把“钟山”比喻成“风雨”之地,进而形成“苍黄”之景这进一步的比喻。也因此,“钟山”才可作为起的对象,为比的兴起来提 供了契机。

比,在对兴的化用或反用的过程中,本体和喻体都不一定属于移情和寄托的对象,也不一定有移情和寄托意义,而主要是为了取得一定的烘托、渲染、说明作用,更好地服务于开头的移情和寄托,因而用起来也就需要因势利导,灵活多样。

这就是比和兴在用法上的异同。一方面二者异在使用意义有别:兴用在开头,便于移情和寄托,比可用于全过程,便于引出联想或想象;兴是写诗的一个基本手段和策略,比是写诗灵活机动的方法和技巧。一方面它们手法样式相似:都是从一物到另一物,同属于技术范畴。

但是,二者实际是难以割裂的,很多情况下是你可以成我,我可以成你的,这正是给创作带来丰富多彩艺术手法的用武之地。

例如马致远《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前三句虽只能有一句做开头,但又都可看做起,无外乎是起的持续和重复。这三句的特点,不在于用于诗里还是词曲里,而是这三个句子具有同等渲染意境的地位,不过是为了营造意境而罗列意象多一些而已。

这样的起,犹如把几个诗句变成了一个很长的句子,表达同一个意思,完成同一个任务,除了让人看出有意选择移情和寄托对象这种理性意识,便都是创作过程中的感性形象,甚至到了第四句也不好看做不是起,亦感性十足,让人不知作者要说什么。

这首曲作,只有最后一句方好看做兴,而兴里又连用了两个比喻,恰说明了比和兴二者间的错综关系和复杂联 系。

即使在“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都不见”这首诗中,最后一句也还是用到了比拟。

比和兴用于写诗的好处,在于以感性的面貌出现,就不能不借助于一定的事物形象,也就是意象,来营造一定的场景、环境和氛围,也就是意境,这样就易于给人以直观印象来体会诗的美及相应内容、情感和意思。

又因为这样写诗,更有利于创作者凸显触景生情睹物生感的冲动和激情,且历史以来这样的作品占大多数,处上风位置,往往又给人留下了非此便不像写诗的直觉意识。

事实上,写诗从感性出发之所以多,一方面,这样写诗使人欣赏起来更容易,只要不刻意雕琢语言,不过度运用联想或想象来炫耀技巧,不故意硬塞一些自以为深奥的东西,都是童叟可喜闻乐见的。

一方面,这样写诗依赖形象思维多一些,况且感性的东西人人能有,既容易写,又容易引起共鸣。

之所以容易引起共鸣,这好理解,因为人人首先有感性才能走向理性。容易写,是因为接受外界刺激人人会,感性的东西好有抓手。

就从达到会写诗这一步讲,几乎随便逮到一个形象就可以起兴吟诗,更何况达到这一程度也不需要太多的理性,有点智力上的知学便足够。当然,理性强大的人写起感性的东西来,就更不在话下。

尽管做如此说,也不能以为,说感性的东西容易写,就在贬低写形象感强、讲究意境的诗。这种分析和判断,意在从思维和创作关系上做客观对比,目的是找出写诗实践的具体规律,不涉及具体评价。评价是另一回事,也不以这个来论。

三、什么是赋法

以上对比着分析了比和兴,剩下一个就是“赋”。赋,本来指古代散文和所有韵文,这就知道它的容纳性注定是强大的。会写散文就明白,散文无所不包,创作方式多种多样,不仅仅可以写故事、写情感,还可以发议论,甚至通篇皆可,也就不一定要把比和兴放在第一位。

散文是以陈述性抒发为主要特点的,情是一条必有的主线,强弱因而制之,主旨和道理是另外两条线,或有所侧重,或相互衬映,或举一而为,最终这两条线都或明或暗地联 系起来,与贯穿的情凝聚一切而贡献于主旨。

主旨即中心思想,是指创作的主要意图,核心意思和主要目的。因为情和理也是要通过意思来呈现的,所以三者概括成一个字就是“意”,分说就是情、意、理。

散文的特点决定它最逃不掉的一种陈述方式,是“直抒胸臆”,哪怕再含蓄委婉,也离不开这个方式。散文不像诗可以通过大量比兴,来迂回着说话,如果通篇都迂回,除了给人云山雾罩之感便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写诗也好,写散文也罢,文字使用是相通的,不可能有绝对的差异,不然文字也无法约定俗成地成为通用的语言。

像先秦《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古诗《十五从军征》中,“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从这样的诗句里就可以发现,写诗不仅仅有比法,兴法,还有直抒胸臆的赋法。这也是古人说“诗有六义”之“赋、比、兴”的原因。

赋对于写诗的好处,是可以绕过比和兴的委婉过程,而直抵要表达的要害,也就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一点不绕弯子。这种表达方法,通常无法雕琢,也没有像比和兴那样有雕琢的机会,往往给人以一种劈空而来的冲击力,也就最显得痛快淋漓。

又如,“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大江东去 ,浪淘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等等。

赋法不是与比和兴对立的关系,而是协调运用和怎么运用的关系。赋法既可以用于起,而与兴联 系起来,如“大江东去,浪淘尽”后接“千古风流人物”,后跟这一联想就是兴,也可以和比联 系起来,如“难于上青天”,这句是赋,其中“青天”也是喻体。

同样,赋法也可独立或相对独立使用,如说到的《弹歌》和《十五从军征》。明显看出,这有利于让写诗用最直接和最少的语言来以叙事为主,尤显干净利落。

很多人不太情愿,甚至反感使用赋法,以为赋法的色彩少,不仅不善用比兴,且其它手法也很少用,故以为要么给人以平铺直叙索然无味印象,要么给人以大话连篇直呼口号的感受。其实,这也是错觉。

什么事都怕过,所谓“过犹不及”,与写感性诗过分雕琢一样,用赋法也怕过。赋法不怕平铺直叙,也不怕喊口号,怕的是没有实际内容和真情实感,以及缺乏基本的写作能力。

如果有内容,就不缺语言的内在力量,有真情实感,就不缺语言的实际存在价值和内容的跌宕起伏,有写作能力,就不缺对内容和语言的适当安排。

体会一下辛弃疾《粉蝶儿·和晋臣赋落花》:

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一枝枝、不教花瘦。甚无情,便下得、雨僝风僽。向园林、铺作地衣红绉。

而今春似,轻薄荡子难久。记前时、送春归后。把春波都酿作、一江醇酎。约清愁、杨柳岸边相候。

这首词总体以平铺直叙为主,但这首词为什么不觉空泛,不觉没有感情,不觉没有跌宕,反而让人不觉得平铺直叙了呢?

再体会一下李清照《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首诗前两句显然是口号,后两句也是平铺直叙,为什么这首诗反而是千古不朽的?

由此可知,写诗不在于是否用了比兴,也不在于能不能用赋法,而在于怎么运用这些东西。这是个哪个用得好就有价值,哪个用不好就没有价值的问题。

赋法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使通篇形成议论。又如上面说到的主席的四句诗,还有可以观察一下陆游《示子遹》。

议论诗分哲理和说理两种情形,前者称哲理诗,后者有议论诗,说理诗,政论诗等多种称谓。哲理诗和论理诗的特点是集中于抽象性。

哲理诗,是通过感性迂回用比和兴的方法,直接或间接揭示出一定理性道理,重点在道理的抽象性。如王之涣《登鹳雀楼》,苏轼《题西林壁》。

这两首诗,都通过前两句营造意境,来蕴含某种寓意,为后两句揭示道理创造铺垫,而这两句本身除了具有一定暗示或提示意义,并不具有对后两句的论证功能,充其量是个比方,所以这两句就是迂回。

论证功能是论证过程的体现,举例本身只是论证过程的一个因子,没有过程就称不上论证,故这两首诗后两句所揭示的道理,是从迂回中抽象出来的,也因此这两首诗才是哲理诗。

“哲”,是“思辨智慧”的意思。“哲理”,就是通过思辨智慧得出的道理。“理”是指对看不见摸不着的客观存在的各种关系和联 系的揭示、解释和阐述,最终体现为对一定规律的发现和遵循。其中,智慧是对各种理进行抽象的本领体现,也是这样的能力。

四、关于哲理诗和论理诗

如果说哲理诗是感性诗与议论诗的叠加,论理诗则是完全以抽象为主的一种诗,抽象的重点在过程,因而省去了哲理诗所用的迂回,而把这个过程改为直接论证,并通过从理性到理性,由浅入深,层层论证的方式来揭示新的或更加理性的道理。上举主席四句诗和陆游《示子遹》就属于这一类。

很多人以为哲理诗和说理诗没有意境,或意境简单,而不喜欢,也不爱欣赏,其实这是错觉。这上面有个思维方式转换和这样的能力问题。

用形象思维来看哲理诗和论理诗,这二者自然有所不足,因为满足不了这种思维对形象感的期待和要求,那么如果从逻辑思维看呢?

逻辑思维就是抽象思维,是不依赖任何形象的一种思维方式,是以概念、判断、推理、分析等思维形式进行认识世界和揭示、解释、阐述其中客观规律的思维活动和这样的过程。

这与用形象思维以感性的方式认识世界不同在于,逻辑思维是对世界的认识的高级阶段,因而才叫理性的。大部分人在生活中都擅长和倾向形象思维,或以形象思维为主,虽不是不用逻辑思维,但很少有时间进行深入的逻辑思维。

生活总是要与各种真真切切的东西打交道,就避不开形象思维,尽管因缺乏系统训练而多呈现为不科学不合理不规则,通常也无妨事。逻辑思维则不是这样。逻辑思维必须通过严格且系统训练才能真的有用处。

逻辑思维涉及的都是抽象的东西,最关乎人的主观怎么样,如生活态度,观念,思想,信念,信仰,精神作风,价值观等认识世界的能力和认知品质。这对怎样生活具有决定作用。如果逻辑思维不科学不合理不严密,则不仅呈现为这种思维方式的不规则不稳定,也直接导致的是生活中做人做事极度倾向感性化,直至浅浮无比。

这可以用来解释当今广泛虚荣浮躁,功利市侩,爱猎奇,不愿思考,做事不深入,以无知当个性,以愚昧当任性的现象,也当然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写诗也会出现过于倾向写感性诗,而不倾向写多带生活感悟的哲理诗,以及更不情愿或无能力写有深度思考的说理诗。

从思维的劳动强度讲,形象思维总是轻松的,而逻辑思维总是繁重而不得不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但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都是一样重要的思维方式,尽管受人有差异性这一客观局限,思维方式上可能各有强弱,但这不是主动不重视哪一思维方式的理由。

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是人脑相互促进的一个整体,尽管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可以就各自概念分而定义,但二者是无法截然分开和割裂的。逻辑思维能够提高形象思维的品质并做出及时修正和完善,形象思维能够为逻辑思维提 供源源不断的认识来源并形成概念和科学的分析与判断。

这就知道,前面之所以说写感性诗容易,就是建立在因思维方式不同而与写哲理诗和说理诗比较而言的。哲理诗和说理诗,特别是说理诗,因注重 逻辑思维而减少了对形象思维的依赖,所以对捕捉意象和营造意境的依赖也随之减少,甚至完全没有依赖,这正是思维方式转换的结果。

思维虽然能够转换,但思维不能没有秩序,这就需要一定 制约和有所依附,以保持一定的条理和走向。这时逻辑思维依赖的不是意象和意境,而是概念和语境。

这是从思维角度说,那么从语言角度说呢?思维不是无端存在的,而总是借助一定的语言逻辑存在的,所以思维不管以哪种方式进行,又都是语言思维。这时就可明确,在形象思维里,意境就是语境,在逻辑思维里,语境就是意境,只是这种意境里的意象,换成了概念,而意境本身成了各种概念间的联 系和关系。

写感性诗,意境是以形象化的方式,把语言意思前后联 系起来的一种话语形式,写哲理诗和论理诗,语境是以抽象感的方式,把语言意思前后联 系起来的一种话语形式。二者只有形式上和现象不同,而没有本质的区别。语境也叫“上下文”,意境未尝不是也要求有这样的效果。

可见,意境和语境是相通的,其真正的区别就在于语言思维方式不同。正是这个原因,哲理诗和说理诗因强调理性和抽象,对创作能力和智慧的要求,已经远远超出了对写感性诗的能力和智慧要求。特别是写这种诗,光有诗内的基本功是不够的。

基本功是写诗的入门本领,这对写感性诗尚且远远不够,还要加上对生活的经历经验,知学和感悟才成,那么对写需要抽象出相对更加深刻且有普遍意义的哲理诗就更不够,显然对需要有强大实践能力和强大理论基础的思辨智慧,或曰智慧思辨能力,才能写出的具有合理严密论证过程的论理诗,无疑就是不可能的事。

写诗有擅长这个,不擅长那个的情况,撇开这种情形不说,假如一个人是多面手,他的实践经验就会证 明,写感性诗的确离基本功近一些,写哲理诗则需要抱着基本功走得更远,而到了写论理诗就意味要抱着基本功完全走入另一个世界。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感性诗是大量的,哲理诗是少量的,而说理诗则少之又少。深究一下就明白,这种情况虽然写哲理诗和说理诗的难度在起一定作用,但这是表面现象,深层看则是,写这两种诗所要求的生活厚度和这种厚度本身的影响力和说服力如何,以及最关键的理性思维抽象能力和无时无刻不在的思辨智慧怎样,在起决定作用,也只有这才是根子。

 

不知不觉,花了很长时间写到了这里,本来想这个交流恐怕会涉及内容多一些,得需要千来字,因为这谈起来就是一个浅说不透,深说不得的话题,不成想写着写着恰恰是头绪越来越多,恰恰是浅说不明,深说无处停笔,停笔则不如不说的感觉。

断断续续用了大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才写出了这个回复,至此已有八千字,仅校对和编辑就耗了两个多小时,不得不承认大都之所以除了浮皮蹭痒的说说话,便不愿深谈的难处,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为什么要非得人云亦云不可,这的确是一个苦累之事。

好在觉得朋友的留言很有价值,字数虽不多但里面很有普遍性的信息,这就是动力,就是交流和沟通下去的意义,也促成了这些思考和文字积累,所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自以为这是值得的。

到底不知朋友意下如何,能否提出意见反馈。再次谢谢朋友。几句诗兴,以诗意遣情礼友,--

缘何人际少知音,怕是徒劳枉费心。宁愿浅交浮酒肉,不甘深对付珠琛。

我持血汗抛天下,为使山河同腹深。艺本千般非独有,何须各自抱门禁。

(原址:http://www.52shici.com/posts.php?id=242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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