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老”
无可置疑的，“老”也是一种病。这种病是大多数的人到一定的时间后都必然会患上的。虽然如此，但也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机会能患上这种病，有的人在这种病的潜伏期内就死了，他当然就不会患上这种病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有人说：“人老了，是值得骄傲的事，是一种福，有福之人才能活到老！”说这话的人，表面看起来像是很豁达的，但实际上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是深沉的无奈和恐惧！所以，就只好用走夜路唱歌的方法来壮胆了。如果“老”真的是福，那么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人去追仙慕道呢？有那么多人去寻求长生不老药呢？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避免享受“老福”啊！如果“老”真的是福，就应当去研制“促老药”，使大家老得更快些，尽可能地提前享受“老福”啊！如果“老”真的是福，那么我们的祝福语就不应该是“祝你青春永驻！”而应当是“祝你快快变老！”老了才好享受“老”福嘛！
相反，古往今来的贤达们就没有谁认为“老”是福，而无不哀叹年华易逝，青春难驻。绝不会有谁去向往那“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晚景。连大诗人李白也发出“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哀叹，杜甫也发出“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的悲呼。青丝变成白雪，人就变老了。按那些人的说法，人变老了，应是福啊，是好事啊，应当喜，而不应当悲啊！难道这些大诗人连悲喜都搞反了吗？苏轼这样的大文豪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这样大彻大悟、豪放不羁、超脱尘俗的词章，但也还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可见，这些先贤们都没有把“老”当成福。
“老”这种病的可怕，在于它无药可治。死亡率高达100%的狂犬病发病后全世界都还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但“老”病发作后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人医好过，这才是真正的不治之症！
为治“老”病，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研制和寻求长生不老药而前赴后继。秦始皇在方士徐市的蛊惑下，耗费数万斤黄金，率数千童男童女去海外寻仙人以求长生不老药，结果无功而返（这也是引发焚书坑儒的原因之一）。更有甚者，中国历史上居然有九位皇帝是吃长生不老药被毒死的，其中包括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由此可知，长生不老药是不存在的，“老”病是无药可治的。
但可笑的是，当代还有研究长生不老药的人，他们吹嘘，人类在不久的将来将达到永生。不知道这究竟是科学呢还是迷信？但我相信，不管今后科学再怎么发展，也是会受到客观规律的制约的，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这些研制者不外乎有两个目的：一是想骗取大老板的经费（任何国家的政府都不可能为这荒谬的项目提供经费，只有钱多又怕死的人才会去投资）；二是哗众取宠、掉眼球。我想，他们最终可能会闹出像十八、十九世纪研制永动机那样的笑话来。
对于六十多岁的人来说，这“老”病已经或即将不可避免地要患上了。不管我们怎样自我安慰、自我麻痹，总还是要实实在在地去面对它的。如何面对“老”病，却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这要看各自的人生价值观，但概括起来，不外乎两种比较主流的观点。一种是主张及时行乐，活一天乐一天。这一观点最具代表性的是《汉乐府诗》无名氏的“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意思是说：白天太短而夜晚太长，白天没耍安逸就晚上接着耍，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就点着蜡烛照着耍。要耍就要及时耍，不要等到以后来耍。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代，这样的言论是很离经叛道的，可谓是惊世之作。这一种观点在当代已被发扬光大了，很多网络媒体，包括电视上的各种**节目，无不在宏扬这种观点，就是：要耍就要耍安逸，要想精想怪地变换各种花样来耍，要耍得新奇，耍得精彩，要耍得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方为得“耍道”之精髓。另一种是老当益壮、积极进取的观点。代表人物如曹操，他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几句诗，语气激昂、笔力遒劲、韵律沉雄，内蕴着一股自强不息的豪迈气概，抒发了诗人不甘衰老、不信天命、奋斗不息、对伟大理想的追求永不停止的壮志豪情。这种观点在当代只能得到口头上的赞同，而绝少有人去实行。
上述两种观点不能说哪种对哪种错，但我比较欣赏曹孟德（曹操）的观点。虽然我没有孟德公那样的理想和抱负，也没有他那值得一生去追求的伟大事业，但人生一世，除了吃喝玩乐等物质享受外，还应当有所精神追求。当像郑板桥那样“取数页赏心旧纸（古书），放浪吟哦。”多读一点书，多思考一些社会、人生的问题，把过去为了生计想读而无暇去读的书拿来认真读读，没想明白的问题认真去想想。如果我们把60岁作为人生的另一个起点，从幼儿园开始，重新读书，也还“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到了80多岁后（如果能活到那时候）也当是一个实至名归的博士（不是指学位，而是指博学之士）了。闲暇时“将几枝随意新花，纵横穿插。”恬淡自安、闲雅自适、心底清静、无欲无求，方能心空智灵，超然物外，脱出生死的烦恼，体悟人生之本真。
附：中国历史上吃长生不老药被毒死的九位皇帝（依年代顺序）：
1，晋哀帝司马丕，2，唐太宗李世民，3，唐宪宗李纯，4，唐穆宗李恒，5，唐武宗李炎，6，唐宣宗李忱，7，南唐烈祖李昇，8，明世宗朱厚德，9，明光宗朱常洛。
感谢老先生“兆”赐与美玉，高挂共赏
七绝 · 喜读海棠逸叟《谈老》
老猫
[小序] 海棠逸叟谈老，谓
老亦是病，一种不治之病。
此语，深获我心。老猫我，
罹此老病，倏忽又三十余
年矣！无他，病中乐，病中
吟。谓予不信，恭请读此七
绝。
百岁光阴剩几何？
锦弦未断任吟哦。
蝶魂一梦阶前雨，
纸碎诗残又放歌。
2020年10月23日
于金陵之骋望骊都
时年九十四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