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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戎狄 男  5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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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绿章封事【李贺集辨注草稿】

华夏戎狄 发布于2018-06-13 02:30   点击:1822   评论:5  

绿章封事为吴道士夜醮作[1]【李贺集辨注草稿】

 

青霓扣额呼宫神,鸿龙玉狗开天门。[2]
石榴花发满溪津,溪女洗花染白云。[3]
绿章封事咨元父[4],六街马蹄浩无主[5]
虚空风气不清冷,短衣小冠作尘土。[6]
金家香千轮鸣[7],扬雄秋室无俗声[8]
愿携汉戟招书鬼,休令恨骨填蒿里。[9][10][11]

 

[1]《隋书·志第三十·经籍四》:又有诸消灾度厄之法,依阴阳五行数术,推人年命书之,如章表之仪,并具贽币,烧香陈读。云奏上天曹,请为除厄,谓之上章。夜中,於星辰之下,陈设酒脯饼饵币物,祀天皇太一,祀五星列宿,为书如上章之以奏之,名之醮。按即俗称“打醮”。据李肇《翰林志》:元和初,置书诏印,士院主之凡太清宫道观荐告詞文,用青藤朱字,之青詞。“绿章”即青词。《汉书·宣帝纪》: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封事:指封口以保密的奏章。杜诗: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

 

狄曰:吴道士打醮,长吉为其代拟青词,是为“绿章封事”。然诗中前述道士进禀过程,后述封事内容,并非尽是青词本身。窃以为,系吴道士打醮,所祈请者颇采长吉之意见,故长吉记录其事。

 

[2]王琦曰:青霓,谓道士所服之衣,犹《楚辞》所谓“青云衣兮白霓裳”之类。扣额即叩头。鸿龙玉狗,守天门之兽。言吴道士着青霓之服,叩头而呼宫神,宫神既达,天门始开。狄曰:鸿龙玉狗或即是宫神。

 

[3]刘辰翁曰:不必题事,但一语如此,谁不惊异!神奇,神奇!吴正子曰:白云,纨素属。言取红榴花以染之为服也。徐渭曰:染白云,言夏云之气如火之色也。曾益曰:维时首夏,榴花开,发满溪津矣。溪上之云,自白变赤,不犹溪女洗花以染,而同一血色乎!王琦曰:予谓当是建醮之地,有此花木,溪女采之,洗净以供神。杜甫《朝献太清宫赋》有“祝融掷火以焚香,溪女捧盘而盥漱”句,溪女恐是童女,司坛中献花酌水之事者。染白云即是应白云之意。叶葱奇曰:天上出现一片彩晕,仿佛是仙女用很多榴花把云染成那样的。刘衍曰:仙女们洗花,映红了白云。此为贺之想象语,非打醮之女子所为。

 

狄曰:祝融为神,则溪女应为仙女,祝融主火而溪女主水。当然,在杜赋中,两者都属“角色扮演”,不知吴道士打醮,是否也有类似情况,以启长吉之思。然此二句,为长吉想象吴道士进入天门后之所见无疑,正如将吴道士醮坛上作法之初始行为,想象为叩天门以入一样。天门内并非殿阁鳞次栉比,而为绝美之苑,此几为长吉之定见,可参阅《天上谣》。所见为何?还就是仙女摘花、洗花、以染白云。此种意象,前人无法理解,遂作种种曲解。今人看惯了动画片,理解起来并不难,花染白云,挥挥衣袖即可。长吉之超前,多在此类。榴花火红,窃以为,染白云后,染处呈绯色。此处之妙,在于“染”为进行时,红、白、绯正变幻也。

 

[4]:【待补充】。元父:吴正子曰:《神仙传》云:东方木公曰:“王父乃元气之先。”王琦曰:谓元气之父,即天帝也。葛洪《枕中书》:东王公号元阳父。狄曰:此句以下,尽是绿章封事之内容。

 

[5]胡三省《通鉴注》:长安城中左右六街。曾益曰:六街马蹄纷纭,杂遝而无定主也。王琦曰:六街之中,马蹄相逐而行,浩然甚众,无有主名。叶葱奇曰:形容人烟繁盛,说驰马来往的人多的不辨谁某。刘衍曰:长安城中马蹄纷来沓至,毫无约束。故接二句云:城中不堪其扰,且又暑热,空气污浊,困窘小民死者甚众。狄曰:“无主”,似以刘说“无约束”为是,近于今之尾气污染乎?

 

[6]曾益曰:夫云方蓬勃于上,马蹄交错于下,上下郁蒸,虚空无清冷之风气,是以疫疠盛作,而衣冠之士,化为尘土,可伤者比比也。王琦曰:因风气炎蒸,不堪暑热,人多暍死,短衣小冠化为尘土者,不知其几矣。叶葱奇曰:短衣小冠,指普通人。刘衍曰:短衣小冠,本为南方平民服装,此泛指平民百姓。

 

朱自清《李贺年谱》据《新唐书》,云元和元年夏,“浙东大疫,死者太半”,疑“短衣小冠”即指浙东死者。又引《洛阳伽蓝记》:吴人之鬼,居住建康,小作冠帽,短制衣裳。以诗中有“六街”,又云“殆在东都设醮也”。钱仲联曰:诗语不涉大疫事,长安有左右六街,更不必拘泥于东都。短衣小冠,古时贱者之服,如梁武帝《邯郸歌》所云“衣短妾不伤,南山为君老”,《汉书·杜钦传》所云“钦恶以病见诋,乃为小冠”皆是。

 

狄曰:“作尘土”喻死亡甚明,“短衣小冠”为泛指,可知死者众。“石榴花发”为初夏,再热也不会许多人中暑而死,此必有疫病流行。依据中医理论,凡疫病,多因时气所感,故长吉云“虚空风气不清冷”。至于“短衣小冠”,不可解作衣冠之士,也不可解作普通百姓。因为下面所述的“金家”固然是显赫贵族,可杨雄也不是普通人。“短衣小冠”,应指夏季之闲服。因“风气不清冷”,虽“短衣小冠”以应之,仍感疾而死。以上三句,虽说明了吴道士设醮起因,然所请何事,尚未说出。

 

[7]金家:王琦曰:《汉书》: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夫不举他人,特举金氏,盖以比当世藩将之受宠者耳。唐自安史乱后,藩将多有立功者,时君宠之,赐爵晋封,赏赉频及,连骑出入,眩赫一时。长吉见之,不能无感。“巷”字。香谓其居处之美;千轮鸣,谓其宾从之盛。叶葱奇曰:金日磾、张安世为汉贵臣,人说富贵之家,多称金、张。张华诗:“朝与金张期,暮宿许史家。”这里用金家来泛指富贵人家。狄曰:王琦所谓“比当世藩将之受宠者”云云,小看长吉格局气魄,且横生枝节,不可从。若说“张家”,读者即茫然不知何指,是以言“金家”。

 

[8]据《汉书·杨雄传》:扬雄字子云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尝好辞赋,后以赋劝而不止,又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于是辍不复为。雄年四十余,自蜀来至游京师岁余,除为郎,给事黄门三世不徙官及莽篡位雄复不侯,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乃如是。实好古而乐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史篇莫善于《仓颉》,作《训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赋莫深于《离骚》,反而广之;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依而驰骋云。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曶之自雄之没四十余年,其《法言》大行,而《玄》终不显,然篇籍具存。【校对!】

 

徐渭曰:无俗声,诵读之声。狄曰:是无俗声而有雅声也。以“千轮鸣”之类为俗声,并非“酸葡萄”心理,而是对于寂寞著述者的赞扬,于此可见长吉之价值取向。

 

[9]王琦曰:凡招魂者,必以其平生所亲之物呼其名而招之,使其神识得有所凭依而归来。杨雄在汉朝为持戟之郎,故携汉戟以招之。蒿里谓葬地。古《蒿里曲》: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钱钟书曰:以“书生之鬼”约缩为“书鬼”。狄曰:以杨雄论,是书生没错,然书生岂皆是甘于寂寞者?“书鬼”,应是“嗜书、著书之鬼”,亦属赞辞,且点睛焉。

 

[10]王琦曰:四句乃长吉自言其意欲道士附奏之说。富贵之家,生前奉养,志足意满,可以无恨;惟穷约之士如杨雄者,陋室萧条,赍志以没,不能不抱恨于地下。愿携汉戟以招之,无令恨骨长埋蒿里,盖为士之不遇者悲乎!特借雄一人以概其余矣。

 

狄曰:其说犹有似是而非之处。富贵者感疫而死,也是有恨,恨不得继续享受而已。此为俗恨,其灵魂不值得拯救。若是杨雄之恨,是恨生前不得知遇以显达,则“无俗声”就成反话。此亦为俗恨,其灵魂也不值得拯救。“书鬼”之“恨”,惟在其书不得写就、留存也。长吉有“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之句,且临终昏乱之际,犹思为天帝之白玉楼作记,皆是证据。余常非笑前人为长吉之歌诗编年,此处却勉为推测,此诗应写于长吉立功、立事之心已死,惟以立言之理想为慰藉之时。

 

[11]吴道士打醮,是因为疫病流行,然设醮之目的,不在于使活着的人免于感疾、死亡,而在于拯救已逝者的灵魂。长吉于此就夹带“私货”,让吴道士在天帝面前“自告奋勇”,然长吉救“同类”之目的,不在于表明己之归属乎!招魂招往何处?当然是天上,到了天上又如何?是“石榴花发满溪津,溪女洗花染白云”,长吉早就预设在那里了。此布局之妙,是前人未深晓的。一抹亮色,遂使希冀长存。

 

2018.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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