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歌 《又到中秋月圆时》
都说岁月如流,光阴似箭,捻指间,又到中秋,又见月圆。 只是,父母已经离我而去,儿孙也别居他处…中秋,更深夜静之时,怕只能执老妻之手,去观星月共枕,去感秋光荏苒了。
中秋月圆之夜,想写首诗,或写篇散文,放纵一下自己的思绪,随那渐飞渐远渐无痕的云朵,飘然于月之旁侧。无奈,诸多杂事锈住了灵感,枯肠索断,桌上依然白纸素娟,不着点墨。
但,守着好花圆月,良辰美景,不写点什么,总觉得对不住手中的这支笔。于是,想起了曾经的激情岁月,想起了不再的雄心夙愿。
听着窗外秋虫的鸣唱,躲进书斋的灯光里,轻轻翻开过去的文字。往事,若隐若现,曾经的中秋,你在哪?终于,回到了1968年的北大荒,找到了自己第一首月圆中秋时的痕迹:
西江月.中秋
银水桥边白浪,
小轩窗底轻寒。
中秋望月怕倚栏,
拨动谁家弦管?
醉我千瓮太少,
更深泪落潸然,
别时容易见时难,
酒满闲愁更满。
十九岁的学生扒车去了北大荒,因为不知道能否被收留,那年的中秋,有些凄凉。一片重露繁霜,更兼瑟瑟寒意,我,观月,独坐于小轩窗下。
蟾光虽无意,羁客却有心,想起千里之外的父母,第一次领略 “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知青们相邀喝酒,去就去吧,与其独自思乡念友,倒不如痛饮至醉,高眠不起。夜过三更,酒过五巡,今日远别故乡,何日邂逅故人?
地北天南去,万里纵横行。隔年,我到了云南,住在边陲一间竹墙草顶的茅棚里。再隔年,七十年代的第一个中秋,身居在一个山沟沟里。有人说,有酒有花的地方才有诗。穷乡僻壤的滇南,酒无踪,花不艳,但中秋的印象,依然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有那首
《虞美人.中秋》
阑珊灯火阑珊步,
明月云深处。
无花无酒过中秋,
相伴山风流水也悠悠。
时光荏苒情依旧,
谈笑三更后。
莫言浪迹是天涯,
只把天南海北视为家。
人的精神一好,文字也跟着欢快起来。天空,彩云追月,大地,群峰玉砌。知青的中秋,无美酒佳肴,无奇花异卉,山乡的溶溶月夜,平和宁静,别样情趣。依旧是一些知青好友,围坐在茅棚前,侃奋斗的经历,说心中的无奈,不知不觉,时过三更。虽别父母弟妹,虽居地角天涯,青年人的单纯,又何尝不以为五湖四海,处处可为家呢?
不经事,不知世路艰辛,可经的事多了,有时却难免宿命,会怀疑:当有一日蓦然回首时,阑珊灯火之下,那人可还在否?
离开了云南,结束了知青生涯,这本是人生的新起点,我却彷徨了。我的理想在哪?我的人生座标该怎么定?初时的激情,陈年的往事,如那月夜的一缕浮云已经远去,而未来,如月之阴晴圆缺,谁又能把握自己的悲欢离合?
于是,想起了多情的王粲,想起了他的《登楼赋》,于是,有了1973年自己戎装的中秋小诗。
《塞外中秋,阴霾密布,望月不成,慨而叹之》
木叶萧萧又一秋,
无边思绪漫无休。
中秋望月几回见?
游子情多怯登楼。
少小离家,南北东西,一别父母兄妹,坎坷知多少。因为飘飘且潇潇的复雨重风,生出了许多感慨,为了可待追忆的情思,从军五年,我又写下了数十首心境之作。
十年后,终于回来了,仿佛是场梦,入了梦,又出了梦。梦里的清愁笃志,昔日的三千缺憾,醒来时终至无痕。都市烦躁,难得闲情,三十年间的文字,不及过去的五分之一,直到2005年,网络的魅力又唤回了久违的灵感,于是,论坛上,面对中秋美图,奉斑竹之命,挥就中秋即景小诗:
《七绝.奉旨即景二首》
月满中庭风乍起,
烟波摇碎一天星。
又逢秋晚祭残叶,
细听归鸟深树鸣。
梦浅潮平问相思,
记否去年月圆时。
旧事因情空寂寞,
江南燕北两由之。
又到中秋月圆时。此刻,面对那一轮皓月,我恍若穿越了时空隧道,与太白同吟,与东坡共舞。此夜,可以感受的,是古往今来的智慧;不可度量的,是先贤智者的心性。别忘了,我们和他们都一样,原是月光下的匆匆过客。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问天问月,无可稽考,我只记得,那一掬如水的月光,那曾照了古人的今月,也照着我,走过了无邪的童年,走过了苦涩的青春,走过了喧哗与寂寞,走过了浪漫与平淡。
《采桑子.中秋》
问君记否当年月,
那日中秋,今日中秋。
聚散离合一醉休。
归来却忆风飘雨,
怕道闲愁,偏道闲愁。
揽镜方知已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