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我从合肥一中毕业。那时候,号召“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整个社会都没有给考生像现在这样的压力。早早就教育我们正确面对前途,面对人生。思想上充分准备好:考上了怎样,考不上又怎样。所以,很轻松,尤其在毕业考试以后自由复习的那一段时间里,简直就像出笼的鸟儿。
考场在当时的合肥师范学院(那里现在是中国科技大学)。高考头天晚上,父母跑大老远从他们同事家借来了一个台式电扇,指望我晚上休息好。谁知道我不习惯那嗡嗡响的噪音,反而适得其反。
昏昏沉沉去考第一场,语文。牢记老师说的:“作文四十分,抓好!”就先做完零零碎碎的小题目,最后收拾“重点”。见作文题是《读报有感》,下面还有一片文字,心想还要写一篇“文章评论”吧,得赶紧地。“读报”,读什么呢?国际形势吧,于是从苏修美帝写到亚非拉,写了一篇感觉不错的“读报有感”。
再要做下面的“评论”,立马就傻眼了!原来这是跟《读报有感》有直接关系的,是让你“有感”的一篇“报道”。剩下的时间再也不够重新写了。当机立断,在试卷上声明:看错题了。并写出读这篇报道有感的详细提纲。交卷,听天由命了。
下边几场考试,好像题目都不难。科目和时间都不记得了。整个高考,只记得我的作文砸了锅。
何止“两种准备”?我做了各种各样的思想准备,唯独 没准备上大学。后来接到武汉大学录取通知书,虽非第一志愿,也纯属意料之外。入学后听同学说去安徽招生的是数学系老师齐民友,不知道他怎么录取了我,也一直不敢问。只觉得我的分数肯定是年级最低的。自卑极了,沉重的包袱压得我在同学中始终不敢抬头。至今不知道我高考的分数,尤其是我的作文。
荒唐。
几十年过去, 如今回忆起来,也只有淡然一笑了……
此文发后,从安徽桐城考来武大的同班同学说,文革中学生砸了省教育厅,档案被拿了岀来。有同学把他的高考志愿表寄给了他。上面有高考成绩。
如此说来,我的“高考志愿表”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我的高考作文分数,也就成了永久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