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关于暗合的一点思考
暗合:即前后文通过某种形式上的遥相呼应以达到通感象征的手法。
这个名词又是我自创的。我书读得实在太少,有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述,经常自创个名词。我并不讲究精准,只求能达意就行。甚或不求达意,只求自个儿能懂、运用时能顺手就行。
我只是写手,而且是个江湖野手。过于规范的学术用语对我常常不管用。用着顺手比什么都重要。
原诗初稿其实是:飞花一夜小区横,暮色灰蒙晓色明。小女深知严母厉,窗台垒雪筑方城。
我初稿多半也是文章体。也就是把话说清就行。但即便没打磨的诗稿,也比很多正宗的“文章体”强,多少有点修辞手法。飞花指代雪,横进行拟人。多少有点诗意。
我并没多少才华,所以让我立竿成诗肯定是奢谈。“七步成诗”“斗酒诗百篇”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现在网上顺手“几句”就成诗的大才有的是,那是他才华高,非我辈可随意效仿。时代进步了,天纵才华的人越来越多,可喜可贺。
我写诗,多数情况下也是先写文章体:有情感要表达了,但还是先把话说清再说。然后看能否能用上手法雕饰。如果发现没雕饰的空间,就弃之。这种为了表达情感而使用手法雕饰文采,就是为情造文。
我是极力反对憋诗,即:为文造情。
如是乎,各种技法登场折腾初稿。首先最简单也是基础的,避重字。小女改为“乖女”。再避“小区”的“小”和“晓色”的“晓”挤韵,顺手用上手法:“飞花一夜显晶莹”,用晶莹形容雪。多数情况下:形容词总比名词好。
然后进行情感和形象的细腻化打磨。“严母厉”,这写法让老婆见了,耳朵会遭殃,小心为妙。弄个“慈母厉”,糊弄一下。其实是性格的特写,近体诗短小,往往一个人物,只有两三个字展示的空间,要写到传神处,用词就得反复揣摩。并不是我老婆时慈时厉,更不是我有一慈一严的两个老婆。人的性格往往有两面性,“刀子口,豆腐心”我的老婆也。相处多了,就自然生成默契:多动之以情揉豆腐心,少来横的碰刀子口。我家小女就拿捏好分寸了:“犹疑”就是拿捏分寸的措词,比深知好。“乖巧”一词,略写成“乖”似乎重心取舍不当。“乖女”倾于表达听话,用“巧女”更传神。虽然“巧”和首联的“晓色”韵有点挤,但读来不堵,挤韵就不成病。我都是以读感来判断——我一贯注重实际写作效果,而不死磕理论。
最后,来到了暗合,让首尾通过某种形式遥相呼应以达到通感的效果。景语即情语,晶莹,用于形容我家小女冰雪聪明的确精当。但我尾句用的是“筑方城”。这筑方城,我家小女通过想象构建心中美好的世界,象征着对理想的追求。所以把静态“显晶莹”换成动态的“竟峥嵘”,将“飞花”改为“飞龙”以应静动之变。更能首尾暗合寓意。而把质实的“一夜”和“垒雪”换成“趁夜”和“窃雪”。
一“趁”一“窃”遥相呼应,在雪和人之间构筑一座桥梁。展现了一个父亲对小女期盼:像飞龙一样竟显峥嵘,早日实现“筑方城”的理想。同时“窃”又与 “疑”呼应,生动刻画我家小女“心巧”的灵性。
以上是我写作过程中追求艺术价值的考量过程,未必取得了我的想取得的实效。故有些用词,或有失实之嫌。
浅见不足为据。
近体诗的美,就在于在极少的字词空间中既完成对景和物的描写,又实现人物性格特征和情感世界的深度刻画。这种魅力是其它文学体裁无法与之抗衡的。
其实写诗很简单:尽可能把不带情感色彩的景语在不露痕的情况下,于悄无声息之中换成带情感色彩的情语,以达到表达真性情的目的。
简单的事,往往最难办。这也是写诗最难的地方。
2022年元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