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微澜 发布于2020-12-03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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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已经不在了,车祸去的。母亲一直住在他家,这儿也曾是我老家(我分出居住)。他房子放杂物的西套间的灯从来没亮过,时间一长也没在意。
一段时间因很多不顺利我呆在家中,有了空闲,才打算把那盏未亮的灯泡接通。
登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把灯泡取下,再把灯座以及连线用钳子改锥慢慢拆下来。因为带电操作便一根一根把电线钳断。电线已经老化,一些接头已成粉状氧化,显然已断开,有必要把灯线换掉。
“二十多年了,灯安上就没亮过”母亲望着我手中的活计,冒然叹息。” 我陡然一震。“哦!二十多年了,还是他结婚时我给房子布得明线,装完灯好像就这一盏没亮”,“当时又有什么急事就把这个事情搁置了。”这一搁置就是二十多年。许多事情往往如此,当时的事情如果留下了尾巴也许便永远不会收尾画上句号。
这二十多年,可以发生好多事情。子女们由呱呱坠地到成人结婚又有了孙辈人。回头看看竟然也是很快的事情,都是不知不觉中进行的。母亲的苍老,容颜的枯蒿,体态已佝偻并开始萎缩,我也享有“老宋”的称呼竟然很多年了。这真是无形的残酷,自然中的可怕。
这二十多年,甚至更有让人不堪回首的事情发生。
眼见得我与弟双双把父亲送进黄土。当时又是怎样的天昏地暗。老人家在教育岗位上还没有退下来,他甚至考虑好退下来应该怎样自主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规划。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都没有了精神支柱。我的父亲兼生活和知识的导师一下子便失去了。没有了参谋和商议事情的人了,我们的天塌了大半。以后的日子就在平复伤痛中进行。
哪知几年后弟因车祸也去了,他当时骑摩托躲避对面斜穿马路的骑车人而摔破头颅。我又经历多少个昏暗日月,旧伤疤被揭开而淌血。一年后又走了一个嫁出去的亲堂妹,我老叔的大女儿。人行道上的车祸。我们打小一同体验过奶奶怀抱的体温,她简直是我亲妹呀!这些我都不敢回忆和提及,只好一笔带过。我是一个泪点低的人,然而这些我竟然流不出泪,我被一件件事故砸得麻木。这些不良事件终止了吗?没有,我还有一场人到中年的婚姻变故要承受,还要为某人作个了断。
我为影视的感人情节流泪,为戏剧人物的悲欢离合流泪,为崇高的牺牲壮举流泪,为底层小人物的生活艰辛流泪,为人间的所有善良流泪也为伤春败秋月缺花残甚至一篇文章一首诗歌流泪。然而,一件一件的事件压向我的时候,我竟然无泪可流,分明已痛彻gusui只到失去知觉。这桩桩件件满满当当就把这二十多年撑严了。每一件都足以把一个人压垮。
母亲怎样挺了过来,我也陪着母亲挺过来……
灯亮了,更换过灯线照明转向了正常,一段黑暗被照亮。这应该是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收了尾巴画上了句号。
我们母子望着亮起的灯,心中也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