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草微风夜，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唐代宗永泰元年（765）正月，杜甫辞去节度参谋的职务，返回到成都草堂，四月严武去逝，杜甫从此失去了依靠，便离开成都东下，本诗即作于舟经渝州（重庆）、忠州（今忠县）途中。诗的前四句写“旅夜”，首联从近处分写夜景之小者：上句写“夜”，下句点“旅”；“细草”当是春天之景，为下联张本，“独夜”为孤寂之怀，为末联铺垫。次联从远处分写夜景之大者，极为雄浑阔大，为历代所称道：因为平野之阔，所以能看见繁星点缀遥挂如“垂”；因为大江之流，所以江中月影仿佛流动如“涌”；一个“垂”更显出平野辽远广袤的视觉效果，一个“涌”字更烘托出大江奔腾的壮观气势。诗的后四句写“书怀”，五六句是说：虽然有些名气，可哪里是因为文章而得来的呢？做官吧，倒是因为老年多病而应该退休了。两句的句式均为上一下四式。杜甫胸怀经世大志所以并不以文章之名自得；他本来是因为仗义论事而被罢官，却用“老病”作解释，立言极妙。尾联自问自答，问句轻盈，如不系之舟；答句写景，“天地”何其之大，“一沙鸥”又何其之小，以此景象比喻自己的飘泊奔波的身世又是多么悲切！“一”与前面的“独”相呼应，诗人的孤独感也自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