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写真】乡村小人物志之五十八·三老板

泓一发布于2020-05-27 23:22 点击:500 评论:1

应该说三老板本不应该属于乡村小人物系列的，因为他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在我们当地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但三老板一直保持着农家子弟的本色，再说，我也没有写大人物系列的想法，因此还是放在这里写了。
三老板并非是他的绰号，更不是做生意的老板。而是他在家里排行老三，我与他弟弟是同学，所以我们称他三老板。在我们乡下，这个“老板”的含义是比较特别的，是对感觉比较亲的“哥”的喊法。没有喊“哥”的正襟危坐，却有着难以描述的亲呢。
从前，三老板是传说。因为我们上初中的时候，三老板就已经上了大学，而且是我非常向往的中文系。因为我与他弟弟是非常要好的同学，所以对三老板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他能够在我们老家那样贫瘠的环境里，成为极少数能考得上大学的天之骄子，从而使得我这个一心想上中文系的人对他充满着景仰。
第一次与三老板有间接接触的是我上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自我感觉很良好，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的写作水平多好，一心想着写点文字向报刊投稿。可是投稿是需要稿纸的，但我们却不知道从稿纸，甚至没有见过稿纸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老家的商店也好，新华书店也好，都没有卖稿纸的。想到三老板在省城上学，肯定能买到稿纸。于是，我的好友——三老板的弟弟给三老板写了一封信，请他给我们寄点稿纸。三老板没有让我们失望，不久就把稿纸寄来了。同时，在信中对我们谆谆教诲：“好好学习，不要在投稿上花时间。写能够发表的文字，还不到时候，应该集中精力把学习搞好。想投稿，以后机会多的是”。看了三老板的信，心里有一种不服输的感觉，总想自己，所以一个劲地投稿，可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好在，那个时候的编辑们还是非常负责任的，退回稿件的时候，还写了退稿原因，多数都说文字还显得稚嫩，希望继续努力。数次的失望，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水平不足。而且当时正是学习负担比较重的时候，因此把这事就放下了，没有再继续坚持了。也算是按照三老板的要求，开始把精力用在学习上。
很快，两年的高中生涯结束了。我没能够考进三老板的学校，更不要说我向往的中文系了。上了一个自己并不太满意的学校，进入了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但就在这个毕业季的夏天，我终于见到了自己景仰的对象——三老板。那是高考结束后，我去同学家玩，正好已经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三老板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三老板，几乎与传说中的、我心目中的三老板一样，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让人有亲近感。在我想象中，三老板作为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又比我们大几岁，应该是比较严肃的、满口道理、高高在上的人。因为听同学说，三老板脾气不太好，喜欢训比他小的人，对人比较严格。可是，自己面前的三老板并没有什么严肃的神情，相反非常可亲，微胖的脸上挂着让人放松的笑容。与我们一起打扑克的时候，牌摔得啪啪响；出错牌的时候，桌子擂得咚咚响；洗牌的时候，扑克洗得哗哗响……喝酒的时候，与我们推杯换盏，充满激情。喊我们名字的时候，都是只喊名，不带姓，让人感觉很亲切，仿佛与他弟弟一样亲。尤其是让我们感觉可亲的是，三老板乡音未改，响亮的声音中充满着家乡话的气息，不似有的人刚刚到城市生活，就开始学城市人说话——“撇汤”。当然，后来也明白，撇汤也不为错，也是适应新环境的需要。但三老板当时的表现，确实远远超出我们对他的想象，更加令人敬佩。从那以后，我们都亲近地喊他一声“三老板”，似乎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体现出他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后来，我们也经常能在同学家中遇见三老板，感觉三老板每次见到我们，也非常兴奋，说笑、打牌、拼酒，与我们兄弟一般无二。气氛极为活跃，我们也极为开心。有时候，去同学家没有遇到三老板，内心还是有一些失落的感觉。
前不久，又见到三老板了，还是在同学家里。那天来的人比较多，三老板一开始并没有看到我们。我远远地喊一声“三老板——”，他惊回首，看到我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远远就把手伸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到吃饭的时候，由于我们都开车了，不能喝酒。三老板对我们说：“你们都不能喝酒，没劲，我不陪你们了，我去与他们干！”我们都笑着摆摆手，请他去别的桌子。我远远地看着三老板，他与乡亲们很熟稔，举着酒杯，意气风发，大声地说着乡音。与从亲友们一起开心地喝，开心地笑，开心地闹。看不出来一点点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的架子。我心里想：无论三老板的身份如何变化，但回到故乡，那种与乡亲们的感情仍然是非常深厚的，让人没有距离感觉。让我想起一首歌中唱到的“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这才是真正的纯粹的人，也是三老板令我最为敬佩的地方。
正因为三老板没有忘了根，所以我觉得把三老板放在乡村小人物志系列中，也是很合适的。因为我也希望我们的根永远都不会断，永远都与故乡紧紧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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