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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应一分为二看待“四平头”

江东逸人 发布于2019-12-16 20:53   点击:1222   评论:2  
四平头一直被诗家视作律诗创作中的碍格。它的提出,一般认为始于清代,但无人专门进行明确而严谨的文字定义,更无系统的阐述,只是散见于纪昀、沈德潜、许印芳等人的零星笔墨中。
何谓四平头?后人一般认为,在律诗对仗的颔联颈联的四句连续使用同一类词语作为开头部分,就是“四平头”。但这样一来,历代许多名家不少诗作皆被贴上了诗病的标签。
清人提出律诗创作要避免四平头,其立足点是无可非议的。确实,四平头有可能导致诗歌形式整齐划一,句法缺少变化,使得整首诗变得呆板、生硬。如果这样,一首诗歌自然逊色不少。如陆游《雪中二首之一》:
春昼雪如簁,清羸病起时。
迹深惊虎过,烟绝悯僧饥。
地冻萱芽短,林深鸟哢迟。
西窗斜日晚,呵手敛残棋。
一般认为,这首诗中间两联迹、烟、地、林构成了四平头,导致句式单一。更重要的原因或许并非所谓四平头本身,而是与此相关的四个句子形式完全一致,毫无变化,且句子节奏也完全相间(2-3)。从现代语法的角度分析,此诗颌联颈联四句,每一句都是由两个主谓短语构成的,而这正是此诗病犯的根由所在。
又如韩元吉《记建安大水》:
孤城雨脚暮云平,不觉鱼龙自满庭。
讬命已甘同木偶,置身端亦似赢瓶。
浮家却羡鸱夷子,弄月常忧太白星。
当日乘槎便仙去,故人应罪曲江灵。
此诗中间四句缺少变化的原因恐怕也并非所谓的命、身、家、月四平头。此诗颌联颈联四句,每一句都是由两个动词短语构成的,从而导致了中间两联句法单调,缺少变化。
所以,四平头与形式单一之间终究不能划上等号。以贾岛《暮过山村》为例:
数里闻寒水,山家少四邻。
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
初月未终夕,边烽不过秦。
萧条桑柘处,烟火渐相亲。
此诗中间四句虽均以名词开头,但细读品味,句式还是有变化的:两联后三字虽同为动宾结构,但宾语部分前一联是双音节,后一联是单音节,所以颌联节奏2-1-2,颈联节奏2-3,句式并不单调,读起来还是有变化的。
最有典型意义的当数高适的《送王李二少府贬潭峡》:
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
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
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
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此诗颌联每句由一个主谓短语和偏正短语构成;颈联正好相反,每句由一个偏正短语和主谓短语构成。整首诗歌读起来句式富有变化,不知何来形式生硬呆板之言。
人们的心理往往习惯于同中求异,对立统一;喜欢于整齐里求参差,在变化中寻规范。而上述两首的所谓四平头诗歌正符合了人们的这一追求,何来四平头妨碍审美一说?
有诗家言,唐诗是不可逾越的奇峰,清人之诗与唐人相去甚远!却有不自量力者班门弄斧,吹毛求疵,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四平头之说实不可取!
此言虽有过头之嫌,却不无道理,值得人们深思。
结论:应一分为二看待四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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