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与赵晋臣的积翠岩闲情
辛弃疾与铅山人赵晋臣连载：六
作者/仙客来壹

和赵晋臣敷文积翠岩去颣石（宋·辛弃疾）

辛弃疾经常称赵晋臣为敷文，那赵晋臣这个南宋敷文阁的敷文到底是学士还是直学士？或者是待制？我一直没有考证出来。赵晋臣是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张孝祥科进士。宋高宗绍兴十年（1140年）设置敷文阁。敷文阁是藏书阁，内藏徽宗圣制。其官有学士、直学士、待制，均为贴职，无职守，无所掌，只供侍从顾问；但有这种职衔，可享受超官阶优待。1196年（宋庆元二年）五十七岁的辛弃疾定居铅山县，此时赵晋臣在铅山县筑有“方是闲”和“真得归”二堂。辛弃疾则筑有“停云堂”和“秋水观”二堂。辛弃疾与赵晋臣是同一年参加张孝祥科进士考试的考生，赵晋臣中举，辛弃疾落榜。这个缘份也许就是辛弃疾会与赵晋臣有几十首诗词唱和。饮酒填词，游山观水是他们的日常生活。这首五言古风•和赵晋臣敷文积翠岩去颣石，则反映了二人闲居的闲确实是够闲的。他们在讨论这个清风峡的石灰岩山峡中其石岩上裹着的小石子是如何生成的？要不要凿除这岩石中夹着的小石块？人在这个清风峡中感叹大自然的造化也是很正常的。我每次到这个清风峡看到这种水成岩的地貌，就会沉思。仿佛好像听到赵晋臣用铅山方言在与辛弃疾对话。而辛弃疾则在朗诵这首五言古风，

这首诗押的是铅山方言“队”韵。“队”“内”“类”“态”……在今天的铅山方言中都是入声字。你若是铅山县人请你用方言朗诵：

两峰如长喉，有石鲠其内。
千金随侯珠，磊落见微颣。

何言西子美，捧心作颦态。
夷齐立著肩，欲间使分背。

小亏或大全，知恶及真爱。
堂堂老充国，荒寻得幽对。

朝夕与山语，俯仰弥三载。
谓我知子心，茅塞厌荟薱。

有美玉于斯，雕琢那可废。
芝兰生当户，虽芳亦芟刈。

邑有从事贤，闻之重慷慨。
太清点浮云，谁令久滓秽。

指挥俄顷间，急雨破春块。
开豁喜新辟，偪仄忘旧碍。

得非神禹手，勇凿耻不逮。
又如持金篦，刮膜生美睐。

渠言农去草，见恶佩前诲。
主人吟古风，格调剧清裁。

我评此章句，真是杜陵辈。
入蜀脚未定，欲掷石笋退。

火与金水同，其石为铄淬。
劝君莫放手，玉石恐俱碎。

累然颈下瘿，割之命随溃。
此石幸胜之，此举君勿再。

姑置毋多谈，俱想增胜槩。
会当携酒去，物理剖茫昧。

此邦刘之道，光焰文章在。
今将清风峡，与岩传百代。

辛弃疾在这首仄韵古风诗中描述：两峰壁内如长喉，有石鲠其内。是指今天的铅山县永平镇佛母岭下的清风峡。这个石峡中有石头夹在缝中，有如石被鲠在喉咙之中。在这个石灰岩溶岩洞穴中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石子，千金随侯珠，磊落见微颣。这种形状如白银的乳珠大大小小随处都是。何言西子美，捧心作颦态。清风峡是孤岩，它立在杨村河与石塘河的交汇处。山清水秀胜似西湖之美。夷齐立著肩，欲间使分背。这个峡的两边岩石就如伯夷和叔齐一样肩并肩，背靠背。"伯夷"，商朝末年孤竹国君的儿子。 他和弟弟叔齐,在周武王灭商以后,不愿吃周朝的粮食,一同饿死在首阳山。后人称颂他们能忠于故国。辛弃疾在这里形容清风峡的高贵，两峰如同俩兄弟。小亏或大全，知恶及真爱。峡缝中的溶岩不管盈亏圆缺，都是知善务恶的自然规律。堂堂老充国，荒寻得幽对。赵充国在汉武帝刘彻、汉昭帝刘弗陵时候，多次率大军英勇反击匈奴贵族的侵略，立下不少战功，官至后将军。你赵晋臣现如今南宋危机之时，却找到这样一个有山有水有溶洞的清风峡来吟诗作对。

朝夕与山语，俯仰弥三载。在这个朝夕都能与山对话的地方，在低头和抬头，很短的时间里俯仰之间,已过了三年。谓我知子心，茅塞厌荟薱。只有我知你赵晋臣的心事。《孟子·尽心下》说：“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閒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茅塞，谓为茅草所堵塞。辛弃疾在这里用典故来介绍清风峡中已长满茅草，铅山人称为“冬茅”。你赵晋臣和我辛弃疾心中可不能长满茅草哦。有美玉于斯，雕琢那可废。你看这峡壁上的钟乳石如白玉，你我不雕则可就是废石一块呀。芝兰生当户，虽芳亦芟刈。芝草和兰草皆香草，君子德操之美或友情、环境的美好等，你我可不要象"当户"一样，把它典当出去，象割草一样废弃哦。邑有从事贤，闻之重慷慨。铅山县府有贤士官员，你知道了要向朝庭慷慨推荐呀。太清点浮云，谁令久滓秽。天空中那点浮云，我们不要被其滓秽了清白。指挥俄顷间，急雨破春块。看那一会儿功夫，急促的雨水和整块的云雨就砸向清风峡了。开豁喜新辟，偪仄忘旧碍。在这峰岩顶上天地心胸都很开朗，一下就忘了那狭窄的峡门障碍。

得非神禹手，勇凿耻不逮。莫不是大禹治水的镐，在凿岩过程中留下不足之处，有过错。其形又如持金篦，刷除蒙在表面的一层薄膜。刮膜生美睐。多么美观的乳石雕。就象人家讲的，渠言农去草，看到坏的事物，见恶佩前诲。赵晋臣你这清风峡的邻居，有如主人吟古风，其诗清明，诗韵清峻，风格别致。格调高而剧清裁。我评此章句，真是杜陵辈。你看那唐白居易 《新乐府·杜陵叟》中：“ 杜陵 叟， 杜陵 居，岁种薄田一顷餘。”你赵晋臣选择山水如画的清风峡附近居住，这是一个风水宝地呀！我们南渡江西，犾如入蜀而∵脚未定，欲掷石笋退。就好比少年入川,意志不坚定者难免流连于斯,乐不思归,如此则平淡一生,难成大事。北方的大宋何时能归！

火与金水同，其石为铄淬。金为火所销。《史记．天官书》﹕"火与水合为焠﹐与金合为铄，在这清风峡洞中雕凿奇石奇状，我劝君莫放手，要细细雕刻，一不小心则玉石恐俱碎。看这奇石如长着连续不断的石乳，如累然颈下之瘿，若凿除则可能就如割之命，命便随其溃亡。我们要细刻细雕，让此石幸胜之，故我们凿石此举君勿再伤它。我们姑且放在一边不去谈论在此如何凿石，姑置毋多谈，俱想增胜槩。“胜槩”美景；美好的境界。今天我们会当携酒而去，物理剖茫昧。这就是通过凿岩雕石，通过峡中饮酒吟诗之雅趣，再凿这个工具用物理的解剖方式来沌清之前模糊不清之状。此邦刘之道，光焰文章在。在这江南风景如此之地，这北宋铅山状元刘辉读书岩上，你我的诗都不如刘之道状元他。我题这首古风《和赵晋臣敷文积翠岩去颣石》，其目的是今将清风峡，与岩传百代。

辛弃疾写如此长篇五言古风诗来与赵晋臣唱和，留给今天的我们这一代人，这就是文化遗产。今天的清风峡基本保持原状。那些石壁上的石瘘和石瘿，的确如辛弃疾所记载的一样。阅读此诗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八九百年前的清风峡状况。我多次实地勘察清风峡，那峡壁上的石瘘与石瘿确实如他记载的那样“累然颈下瘿，割之命随溃”。清风峡石壁里嵌入了许许多多的单个石子，这就是水成岩的地质特点。辛弃疾唱和赵晋臣积翠岩去颣石，说明赵晋臣有写过除去清风峡石壁上颣石的五言诗。古人把颣石称之为有缺陷的岩石。那一个个颣石嵌入石壁便形成了积翠之岩，这个称呼在铅山很有特色。就是因为石壁中有缺陷，辛弃疾和赵晋臣便写诗来讨论除去颣石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反映了这两个隐士在铅山县隐居的状态，那就是生活上虽然无忧，但精神上则有忧伤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