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茶会

南山翠竹发布于2019-12-11 20:39 点击:772 评论:0

牛老师已经是很牛的人了。年过半百，也到了牛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更牛的人陆续退休，尽管自己不太牛，也慢慢出头了。另一方面，毕竟经历了三、四十年风雨，就算不提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也足够拿来启发别人，因此，不牛也牛。

因为牛人的陆续退休，与年轻人在一起，也就毫无例外地受到尊重，他心里清楚，“我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上座。”因此不在乎是不是受到尊敬，反而总在考虑对青年人是不是有欠诚恳？

牛老师常变换工作单位。无论在哪里，每年的新年茶会，牛老师也总是笑眯眯地参加。而参加这样的茶会，牛老师总是很自在、很高兴。然而在牛老师的记忆中，总有那么青涩的一幕。即使是半百之年，回忆起来，也还是非常的苦涩。

那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中学教书。到了元旦前夕，老教师就显出为难的情绪。

“怎么拒绝学生的邀请呢？”

“再诚恳地谢绝，学生都始终顽固地邀请！”

“我今年干脆躲起来！”

此时年轻的牛老师顿时意识到这些老同事也太缺乏果断了。“要是我，一句话就可以谢绝，而且不失礼！”他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充满了精明强干的自豪感。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其中包括拒绝别人的能力。

到了元旦那一天下午，年轻的牛老师居然半偷懒、半躲避学生似的，他迟迟才到办公室，发现来请他的学生干部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学生礼貌地邀请他，而他自己，内心深处确实也想参加，因此就没有拿出“一句话把人家拒绝”的架势，而只是客气地推辞。此时办公室邻座的老教师诚恳地对他说：“学生这么热情，你就去参加吧！”

牛老师这才猛然醒悟，他暗自想道：“幸亏没有一句话把人家拒绝，我是新老师，能有一个班请我参加就应该庆幸了。我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拒绝学生的邀请，而是万一没有得到邀请，也要显得泰然自若。”

与此同时，他又醒悟到老教师们确实矫情，他们知道自己必定会被邀请，所以就说难，就说要躲起来。

多年后的青涩回忆，也包括这个关于矫情的“醒悟”。多年后他才意识到，老教师不见得都是矫情。他们每个人并不是要拒绝所有的邀请，而是三个邀请中必须拒绝掉两个，或者四个邀请中，必须拒绝三个。

当然也是多年以后，他才意识到当年那个在集体办公室里等待自己那么久的学生，是教务处安排的。对每个年轻教师都有安排，只是这些安排没有通知受邀请的人，只通知班主任再通知班干部应该邀请谁。当然老教师是不需要安排的，不仅不需要安排，还有同时受好几个班级邀请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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