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写近体诗,难道就不应当写诗吗?
----与周啸天商榷
我认为您这种说法是不妥的。周啸天教授:您好 看了2018.8期《中华诗词》上你发表的文章后,我思量了好久,提笔给您写了此信,若有不妥之处,请您批评指正。 您在文章中说:“衡量一个现代人会不会写旧诗,要看他会不会写近体诗;如果不会写近体诗,直是不当写诗,就连古体诗也写不好的。” 首先,你把学写诗歌的顺序颠倒了。人们学写诗歌,就像上学一样,从低年级学起,逐步到高年级(神童除外),作诗一般是从顺口溜、打油诗、古风做起,然后再向格律诗大门迈进(神童除外)。一个人若连顺口溜、打油诗、古风都作不好,还谈什么格律诗。 其次,你的言论太武断了。您说:“如果不会写近体诗,直是不当写诗,”果然如此吗?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陕西临潼县有个农民诗人王老九, 没有多少文化,不懂什么近体诗、古体诗,却因写诗歌出了名。两次进京参加全国文化大会,两次见到毛主席,和毛主席握了手,和郭沫若面对面探讨诗歌创作。他不懂格律,写出的古体诗却令人赞叹(试录几首附后)。 我是诗歌队伍中最底层人群中的一个诗歌爱好者,当年遇到“文革” ,没念多少书,几十年来,先是写顺口溜、打油、再到写古体诗,有的古体诗还被省、市、报刊选用刊载。若按您的说法,我们这些低层次的人,应先学会写格律诗,若不会格律诗,就不应当写诗了。 我现在老年大学诗词班学习,我的老师也是大学教授,他告诉我们,若不懂格律,不要急于去写,先把古体诗写好。 再次,您把格律看得过重了。在和平年代吟花颂月,你唱我和,赞美河山,歌颂盛世、的确用处不小。在战争年代,鼓舞士气,号召人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它的优势在哪里呢?《保卫黄河》、《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游击队队歌》、《松花江上》、《中国人民志愿军军哥》、《长征组歌》等战争歌曲,有几首是格律的? 第四,您偏爱格律,不要瞧不起别人写古风。 我在网上看到您的介绍,您是某大学教授、中国诗学中心研究员、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得主。您的观点,在您的同行之中发表,或向诗家们讲学,我没有可说的,您在《中华诗词》上发表,就欠妥了。这个刊物是向人民大众普及诗词知识的,不同文化的群体,对文化有不同的需求。有人爱“阳春白雪”,有人爱“下巴里人”。文艺作品应是“百花齐放”,不应一枝独秀,只认“格律”,排斥“其它”,斥责别人“直是不当写诗”了。
就拿您的“炎黄子孙奔八亿,不蒸馒头争口气。罗布泊中放炮仗,要陪美苏玩博戏。”这几句诗为例,我在我的农村老家向乡亲们朗读,乡亲们都说写得好,通俗易懂。
我把这首诗写在我们老年大学诗词班的黑板上,同学们认为以您的身份地位,写出这样的诗歌令人遗憾,核武器是镇国之宝,应该用“震天雷”“惊寰宇”等词来颂唱,而您却用“放炮仗”来形容,实在是辱没了我们的国宝。 当然,也有人对此称赞不已,如您的老师、文学家王蒙和《中华诗词》主编高昌先生等。 从以上三类不同文化层次的人的评价来看,文化层次不同,站的角度不同,看法不同,对文化的需求也有所不同。 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第五,您传递了错误信息。以您的身份地位发出这样的言论,确有“一言九鼎”之力,可能会把一部分诗词爱好者引导到专攻格律诗的方向上来。现代科技日新月异,除过您们专门研究诗词的专家,谁有那么多时间去平平仄仄?我没见过邓稼先发表过格律诗,倘若邓稼先成天搞平平仄仄,可能核武器就造不出来了。
今年第四期《中华诗词·卷首语》说得好,录于此,咱们共同学习“欲民族复兴,可先复兴中华文化;欲复兴中华文化,可先复兴中华文学;欲复兴中华文学,可先复兴中华诗词。”“要弄清楚复兴什么样的‘诗词’? 诗,尤其是继承中国古典精神的诗,是传统中华文化最好的载体之一。所谓‘古典’,并不是拘泥于格律之类的古典形式,而是要承载着古典的精神。可以有格律,可以没有格律,只要它有古典的‘诗意’,就是诗。” 本文若有不妥之处,请批评指正。 致礼!
陕西省渭南市老年大学诗词班学员
2019.11.19 附:农民诗人王老九的诗 “七一”颂歌(1949年7月1日作) 一颗珍珠土内埋,满身光彩难出来; 一身炸雷天地动,挤出土来把花开。 无题(1949年3月5日作) 天昏地暗黑洞洞,乌云遮日路不明, 一股大风从北起,吹散云雾太阳红。 歌唱三户贫农(1956年作) 这个社好比灵芝草,出土露面苗苗小; 毛主席担水及时浇,一夜长得比山高。 东方飞起一巨龙(1958年作) 祖国到处起东风,灯台照得道路明; 六亿人民擦亮眼,个个心头点红灯。 鼓足干劲争上游,多快好省立奇功; 声震山岳翻大海,东方飞起一巨龙。 张玉婵(1951年作,此处节选) 洗净手儿调白面,擀成纸,切成线, 下到锅里莲花转,油花辣子漂碗面, 金针木耳里边掺,全家吃饱有力干。 王老九怎样作诗 解放前,他16岁时只念了一年书,因家贫停学了,32岁开始写诗作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说:“那时,我还是个文盲,编的快版写不出来,只是在心头硬记,编一段念一段,这段念熟了再往下编,黑地白日的念,黑地白日的编。”就这样,他一直编了20余年。解放时他已56岁,开始学文化,此后写诗作歌就随心所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