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明!

起个大早,带着侄儿和女儿回娘家给奶奶扫墓。

挤公交、拼的士、混上火车、再转乘汽车，终于在上午十点半赶回老家，二叔和四妈早早地守候在门口了，听到招呼声，年迈的爷爷也拄着拐杖迫不及待地从里屋迎了出来，两个小东西忙跑上去扶住老人，乐得爷爷“大哥哥大姐姐（在爷爷的称呼中，男的一律是大哥哥，女的一律是大姐姐）”地叫个不停！而倍受爷爷喜爱的我，今天降级了，只落了个“丫头”的称呼，

可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因为，在我小的时候，爷爷也是经常这么称呼我的呀！放下包包，我们先拿出给爷爷买的点心和水果，然后带上女儿和侄儿，抱着给奶奶及曾祖们的祭品随二父来到祖坟山，来到了奶奶的墓前......

哦！奶奶！我最亲爱最亲爱的奶奶！我又来看您了！自您从2011年12月30日早上6：00离开我们至今，已经三年了，您在那边过得好吗？为什么来我梦中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呢？您看看，孩子们都长高了好多是吧？也变得更懂事了，尤其是昀昀，听说清明节要放三天假，就吵着要回来给您扫墓呢！还有彤彤，也闹着要来给您磕头给您送花.....若不是她年纪太小，转车又麻烦，我一定会带她来的，带给您看看，因为，您第一次见到彤彤的时候，是2011年12月26日的晚上，是在您病危的床前，那时的彤彤，才一岁半，第一次跟着我爸爸从南方坐动车回来，我接回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放下行李，抱着彤彤扑倒在您的床前时大声喊了您半天，您才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们，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让彤彤喊您“太奶奶”，听着她那稚气的声音，您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哦！奶奶！长这么大，您是第一次在听到我们喊您的时候不再有响亮的回应声了，而是眼泪代替了您的声音！您是第一次在我握住您的手的时候不再跟我有互动了，因为您的手是那么的凉！那么的无力！妈妈说您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您是第一次不再吃我给您带的食品了，因为您已经没有力气张开嘴巴更别说咽下食物了！您也是第一次没有在听到我的声音时就在屋里喊着：“是秀林回来了吗？”因为......

哦！奶奶！我最亲爱最亲爱的奶奶！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您生命的最后几天，我能陪在您的左右，给您喂水，尽管您也没喝进去多少，因为您连咽口水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小心翼翼地给您洗脸擦保湿霜，因为我的奶奶您是世界上最爱美的奶奶！我和妈妈、婶娘、姑姑她们一起给您擦洗身体，因为我的奶奶您是世界上最爱干净的奶奶！我把手机里专门为您下载的红太阳的歌曲放给您听，因为我的奶奶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热爱生活最乐观的奶奶！......

然而，到了29号的下午，您在我们重复做着这些事的时候，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再也没有泪水流出来了，张开的嘴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叔叔他们也都从南方赶了回来，我们都围在您身边，不停地跟您说话，您却再也没有任何地回应了......叔叔说您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们都守着您不肯离开，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动身，大家都不说话了，都眼泪汪汪地看着您，爷爷都发火了，骂着要我们去睡觉，说这么冷的天，都冻病了怎么办？可是我们都没有动......最后，爷爷把矛头转向了您，对着您大声地嚷着，说您真是不讲道理，这么多天了，不吃也不喝，孩子们都大老远地回来了，班也不上了，学也不上了，家也不管了，饭也吃不香了，都围着您，您这样悠着一口气留也留不下来，走也走不了，您要把孩子们拖到什么地步呀？我听到这些话，哇地一声哭开了，尽管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爷爷对奶奶发火！我说爷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奶奶的！她现在最可怜了，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说话，可是您这样骂她，她却是能听到的，这样多伤她的心呀！可是爷爷不搭理我，仍然高声地训斥我的奶奶......我们没辙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奶奶的房间，回到妈妈家睡觉，其实这个时候，是没有人能睡得着的......好在两家是前后排，有点动静大家都能听得到。我带着彤彤和两个姑姑睡在二楼，妈妈和爸爸睡在一楼，我听着两个姑姑给我讲着奶奶以前的事情，我第一次知道了奶奶和爷爷居然是嫡亲姑舅表亲，奶奶是爷爷的表姐，因为那时爷爷太穷，虽然一表人才，又勤快，可是因为是孤儿，家境贫寒，没人愿意给他说亲，于是他的姑姑就把自己的女儿（我的奶奶）许配给了他。奶奶年轻时是个美人不说，还勤劳善良、心灵手巧，关键是她给爷爷生了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大伯在两岁时生病夭折了，其他的八个都养大成人了，爷爷从一个孤儿到今天的儿孙满堂、四世同堂，奶奶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的。就冲这一点来说，在那个年代，在那样的家境里，养大这一群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的奶奶，吃过的苦不是我们这代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我想起了奶奶的那双手，我曾写过一篇奶奶的《手》，那只是我在看到奶奶的手时凭自己儿时的记忆和的想象写的，今天听到姑姑们讲起奶奶的过去，心里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姑姑们说奶奶这一生吃得最多的就是苦，走得最多的是山路，干得最多的是家务活，饿得最多的是肚子....... 我们就这样流着泪说着、讲着、听着，后来姑姑们的确是过于疲劳，渐渐地睡着了，我也感觉到有些困了，就闭上眼睛也想睡一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小叔叔大哭着喊了一声“妈......”我腾地一声跳了起来，外套也顾不上穿，一边哭着喊着姑姑和爸妈一边往楼下跑，客厅的灯开着，我晃了一眼墙壁上的钟，早上六点整！

我一口气冲到奶奶床前时，小叔叔和小婶婶已经哭成了两个泪人，爷爷呆呆地坐在一边，而我的奶奶，嘴巴已经合上了......脸上是那么地安详，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大家都来了，哭声喊声一片，奶奶却没有任何地回应了.......我的奶奶，生于一九二五年农历九月初七，于二零一一年农历腊月初六早晨六点去世，享年八十七岁，于二零一一年农历腊月初七下葬于我家的祖坟山。

哦！奶奶！我最亲爱最亲爱的奶奶！三年了，我曾提笔无数次，却始终写不出一个字，因为我是多么地接受不了您离开我们的这个现实！我常翻开您生前时我写的关于您的文字，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每一次回娘家，我就怕进门的那一刻，因为没有了您的守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您看，我们都好好的，我知道，是奶奶在天堂保佑着我们的！爷爷的身体还挺硬朗，您就放心吧！他每天还能喝点小酒呢，奶奶，您一定要让他多陪我们几年哦！您在那边应该也有很多新邻居了，奶奶向来人缘好，在天堂一定也不会寂寞的对吧？！

二叔已经烧完了冥纸，燃放了鞭炮，孩子们在坟头插上了我买的花束，我也不知跪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直到他们喊我回家，才依依不舍地和奶奶告别。奶奶，安息吧！明年清明，我们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