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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果 男  4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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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解脱

翅果 发布于2019-07-17 13:45   点击:1236   评论:8  
  盛夏雨后空气潮湿闷热,太阳又在肆无忌惮的蒸发雨水,人们躲在空调房里,街两边的树静静的站在阳光下。一口冰凉的啤酒喝下去,应该是清凉舒服,朋友的眼睛却红红的,一声叹息流下了眼泪。
    几位好朋友发现他情绪不对,大家就问:‘’鸿辉,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鸿辉说:‘’自从老爷子走了,这心里一直有些事儿放不下‘’。‘’啊,老爷子?你是说你爸走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怎么没告诉大家?什么时候的事啊‘’?‘’快两个月了,老爷子走的让我很难受也难堪,没办法说啊,也觉得有些丢人。两个月了天天做噩梦,实在憋在心里难受,就出来和朋友聚聚‘’。
   鸿辉接着说:‘’去年秋天我爸查出肠癌,开始自己不知道,后来实在疼痛难忍,就去追问医生,得知自己病情以后,安静的回家坚持不在医院住,回来后第三天就失踪了。我和我妈两个弟弟天天打电话,到处寻找。后来得知他一个人去了广西,租了房子准备住下,谁也不见不想连累任何人‘’。鸿辉说:‘’你们都知道,他虽然不是我亲爸,可这三十多年的父子感情和亲爸没有任何区别,从我七岁时到成家立业,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一起,除了养育之恩成年后对我帮助也很大,自己两个亲儿子家从来没去住过,可以说全心全意的把感情投入到这个家‘’。那些天我每天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微信他不回,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在微信里说:‘’爸,不管您自己多刚强,多不愿连累我们,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您就这样在外面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两个弟弟交待,以后怎么做人?所有人都会说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老了病了,我把您赶出家门。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您还有孙女,她也会责怪我不给您治病,不给您养老送终‘’。我爸看了微信,也觉得这样做对家人太残忍,就决定回来。回来后病情一天天加重,疼得他对我说,‘’鸿辉啊,能不能给我安乐SI,我疼的实在受不了‘’。看他那么痛苦,我也心如刀绞。因为工作忙,不能常陪他,他又不愿意住院,只好让医生开最好的止痛药,缓解他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他要我把他两个亲儿子叫来,对我说:‘’鸿辉啊,我觉的对不起你两个弟弟,我决定去他们家住几天‘’。我开始不同意,他执意要走,就没有拦着他,让两个弟弟来接他。现在想起非常后悔,因为他临走时对自己亲儿子又说,鸿辉不让我走,我还是不去了,他回头看看我,我没有说话,因为两个弟弟已经把他东西收拾好,车在楼下等他,而且大弟弟说:‘’爸啊,你在我家住几天,愿意回来,我随时送您回来‘’。我也说:‘是啊,爸,您要是想回来我接您去,这些年没在我弟弟家住过,住几天就回来‘’。就这样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共同生活三十多年的家。鸿辉流着泪说:‘’他是走着去亲儿子家的,到大儿子家住了三天给我打电话,‘’鸿辉啊,告诉你小弟我去他家住几天吧,他哥家新楼太干净,我把床单都弄脏了‘’。就这样他又到小儿子家住了三天,就传来噩耗,离开我家的第七天他走了,事先准备好的药,安静的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没有机会给他送终。他给我们每个人留了遗书,给我的信说,虽然他来自农村,自从和我妈结婚这些年,一直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这个家上,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你们生活都挺安定幸福。心里觉得非常欣慰,房子就留给你妈了,以后我不能照顾她了,你要好好孝顺你妈,你两个弟弟就不要指望了,这些年我对不起他们,我的存款就给他们分了,算是补偿吧。你不要怨我,我不想连累你,你们赚钱都不容易,我这个病是不可能好了,最后花光家里所有钱,也难免一死,所以爸走了,你别难受,我一点都不痛苦,再不会疼了。孙女今年考大学,先别告诉他爷爷走了,等考完试再让她知道。鸿辉哽咽着说,‘’孩子后来知道爷爷死了,号啕大哭,说:‘’不管他是不是我亲爷,我只知道从记事起他就是我爷爷,比亲爷爷还亲‘’。鸿辉说我爸念过书,而且在农村还当过大队书记,我家孩子小时候,他爷爷就教她识字背儿歌古诗,对孙女特别好,真是要什么给买什么,我姑娘懂事,从来不乱向爷爷要钱,他就把钱给存着,逢年过节都给我们,让我们给孩子存着。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他最后的日子没有陪他,哪怕伺候他几天也行啊。我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快,养育我几十年,送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这些天每当想到他临走时的痛苦不舍,就彻夜难眠。而且听弟弟说他走的非常安详,可能是强忍着痛苦,让自己保持四肢自然平躺,他是怕走的时候姿势不自然,给他穿衣服时麻烦别人啊。说到这里,鸿辉实在抑制不住悲痛,哽咽的哭了起来。
   大家听着都很难过,桌上的啤酒瓶上凝结上一层水珠,冰凉的的啤酒常温下一会儿就有了温度,几十年的亲情就这样忽然离去,确实令人唏嘘不已。有个朋友情不自禁也流下了眼泪,我心情也很复杂,但在我心里,这位老人是英雄,虽然这样悲壮离去不该是所有人榜样,却值得尊敬。老人为家操劳一生,走时却没有给家人添一点麻烦。但不知道他想过没有,儿女尽孝天经地义,这哪里是麻烦啊。非常理解鸿辉的心情有多难过。聚会结束,回家路上拿起电话打给我妈,告诉她我要回去看她。望着天边的落日,潮湿的空气让远方灰蒙蒙的,树叶默默的遮着夕阳,一丝风都没有,天气真的很热,人们聚在树荫下。忽然觉得能给自己妈妈打电话,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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