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缘 发布于2019-01-03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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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千千万万的父爱中我读出了伟大,而从自己的父亲身上我读出的还有坚韧、艰辛和挚真!
泪不泪(散文)
——缅怀我的父亲
情有缘
我的爸爸从1968年一直陪我到1999年,整整30年,30年他给我最多的是爱,30年来我从未见过他的眼泪,而我每每想起老人家,不禁潸然泪下。
我的父亲生于1927年9月25日(农历八月三十),卒于1999年2月5日(农历1998年腊月二十),名讳凤池,一个平平凡凡的农民,一个普普通通的真汉子,没有多少传奇的故事,也没有闻名遐迩的佳话,但他却是我最敬佩的老人。
不流泪,是爸爸刚强性格的写照。
父母共生我们姐妹兄弟7人,第一个女孩和第一个男孩,由于当时无法想象的贫穷落后都夭折了。存活下来的有我和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母亲体弱善良,经常帮助别人家做着做那,对于那个靠挣工分养家的年代,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弱者。因此,一个7口之家,几乎全部担子都落在父亲一个人身上。
现在人难以想象,父亲养活我们的艰辛。我也经常猜想父亲会暗自流泪。多次我耍小聪明,偷偷观察多少次,却遗憾无果——我的爸爸竟如此坚强!
宽城县罗家沟村二组,这个我亲得不能再亲的地方,那时候却是穷得不能再穷了,一天劳日值一、两角钱,劳力多的人家还不足以糊口。多数处于“两季饱一季稀,还有一季没吃滴”的极困境界。我家的情况可想而知。
父亲的刚强是和正义连在一起的,他很威严,不管谁家打架,爸爸去准能劝好,骂人的人,发现爸爸在,肯定会闭嘴。我庄有一个爱骂街的老人,都是见我父亲不在庄里,才骂的,远远的望见父亲回来,早早结束谩骂。直到父亲去世后,那个人才敢天天骂街,让所有人厌烦他。
有办法,是爸爸智慧品格的内涵。
父亲经常告诉我:“孩子,记住世界上的人没有好坏界限,只有遇事处理方法不同,一种人,再难也会想办法;另一种人,什么事都找理由和借口。” 父亲是第一种,我们也学着做第一种人。
存活的五个孩子,爸爸都供我们上学,而且都是庄里当时的最高学历 。大姐小学毕业,二姐初中毕业,三姐高中毕业,我和弟弟本科毕业。这么多孩子上学,就是30多年后,不知发达了多少倍的现在,对于大多数农民家庭依然是老大难问题呀!
白天,父亲一分一秒也不停的下地劳动,挣满分,是他唯一的选择,一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养一班”,是爸爸的写照 。
夜晚,父亲要比别人更累,每天都要采山货、加工。集市之日起大早,到街里换钱,常常是定好的主道,早早拿了钱,再去饭店买回一家7口人必要的口粮,粮食是买不到的,那时候控制得紧,只能买饭店里的熟了的饭菜,夏季时都要放在窖里,保证五天(一个集的间隔)不坏。一年12个月,52周,73个集,他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劳作着。伟大,就在于把简单的事,反复做,做反复,做成功,做出新意。他在我心里显然超出了伟大。
正是爸爸的无私和努力,我家,在那样的困苦时期,竟然没有挨过一顿饿,也是使我至今身体棒棒的源、因吧。
爱,是爸爸给子女永恒的财富。
父亲拿我当宝贝。我们五个孩子,间隔比较大,4岁、5岁才有下面的妹妹或弟弟,我身上是三个姐姐,生我的时候 ,他已经41岁了,又是存活的第一个男孩,所以特别喜欢,但不溺爱。每个集日的凌晨,爸爸总是叮嘱我天亮去石门沟(庄外一里路的山沟)门等他,每次都是一个烧饼一个猪手,算是对迟到的长子的小灶了,那时候庄里我吃的最好,穿的也最棒。心目中只觉得爸爸是大英雄,却很少考虑他的艰辛。
爸爸却经常考虑我们的艰辛,记得1997年,我骑摩托车撞了一个孩子,净赔偿就6500元,对于每月250元的工资可以说不小的数字,一月后我回老家看父亲,半路上学生硬塞给我一个大苹果,我没舍得吃,心想给爸爸。见到父亲,他非常慈祥的说:“没事的 ,慢慢过,好日子在后边呢!”我很受安慰,他的话常常就是及时雨。临走给他钱,他急了,说:“你们现在困难,钱我不要,这个苹果,我吃了,看看我,我就满足了!”他就是这样,给予儿女的太多,要求子女的甚少。这就是爱字的大写。
教育,是爸爸朴实无华的绝活。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几次三番的劝我不要上学。常常吓得我把书包藏到奶奶屋里。
晚上不许点灯做作业,我都是及时在校或挤白天时间做完。效率比别人高了许多许多,这也使我中考数学创造了30分钟做完,并且得满分的记录。
他不说支持我读书,但每天给我午饭费,到要交学费时候,他就说,没有钱该不念了吧。可是那时我自己早已攒够了学费,有他给我的饭费,有自己抓蝎子,挖药材卖的钱。他也不反对了。
直到后来,大学里读到,教育的成功就在于没有痕迹却产生了效果。爸爸的教育真高呀!
爸爸对我们管的很严,记得一次,我和堂弟,把老叔的账本翻乱了,爸爸,说我,我顶了嘴。他眼睛都红了,拿起劈柴就打我,我跳下地,撒腿就跑,可是前门插着,后门开着,我就逃往后院,农村后院墙是不留门的。我真吓坏了,连跳再爬而过。借了镰刀捆绳砍了捆柴禾回来,爸爸才高兴了。
过后一想才知道 ,他要真的打我,早打到了,何况还有两米多高的院墙帮忙。
节假日,爸爸常带我们去拜访长亲,告知礼仪;节日时,带我们去祭奠祖先,缅怀他们的丰功伟绩,这是良好的传统教育。
正因为严格的家教,我们五个都善良、正义、充满爱心和责任感。
干净,是爸爸一生难舍的习惯。
爸爸从来都不用便盆,直至去世的前一天,他都这样坚持。不管天好天坏,也不论身体强弱,他都到院外的厕所去大小便。
爸爸善于杀猪,庄里人都知道他弄得干净利落,逢年过节杀猪找他的多。
爸爸是一个好厨师,有了新鲜客人少不了叫爸爸去做厨,熟食他做得色香味俱佳,什么扣肉、红烧肉、坛焖肉 ,香肠,丸子,叫人爽口叫绝。更有一个特点——干净。
突逝,遗憾常使儿女泪湿巾。
1999年2月4日,上午我还和爸爸在一起有说有笑,下午我返回租住的黄崖子。
1999年2月5日早晨,我堂弟,骑车到我家说:“赶紧回去吧,我大伯没了!”
父子就此生离死别了。
最遗憾的是 ,我们五个儿女谁都没有伺候过一天,生来都是他爱我们,却不给我们留一丝一毫的机会报答,也许这就是他一生中唯一自私的一回吧。
每每想到此处,便觉得孔子是多么伟大,因为他道出了天下人的心声——人生最大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呀!
爸爸生前爱喝酒,每次上坟祭奠,酒撒下去,湿的是那安放父亲的土地。但从不记起,父亲有泪落在地上 ,倒是儿女们,缅怀他老人家,感激涕零。
愿用我的泪,感激父亲的一世不泪! 用我的行告慰父亲在天之灵,愿您永远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