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宇辉评杨逸明《七律.灯下漫笔》

——《黄浦江诗潮》诗词选评
作者：刘宇辉

《七律.灯下漫笔》

自主头颅不受牵，帝王遥控也无权。

梦中寻觅人三二，灯下穿行岁几千。

万卷书围起丘壑，一支笔扫出云烟。

诗家心比官家大，揽月扪星敢问天。

作者：杨逸明        地区：上海

读过杨逸明先生的诗，感觉其文风与陆放翁相似，讲究文字技巧，笔情墨趣强，比李、杜之诗平易晓畅，也深深吸引读者。这首《七律.灯下漫笔》是即事抒怀诗，从平常的灯下读书及写作活动，抒发了一种现代高姿态的、由物质及精神的富有带来的文人气骨及潇洒情怀。

“自主头颅不受牵，帝王遥控也无权。”首联以议论读书人的思想及生命不再任由皇权宰割的现状作起。“遥控”与“不受牵”以时空中的牵引与抗据动作，展示曾经社会读书人的被动性和封建主的主动性，而“头颅”“自主”和“帝王”“无权”的结果已是社会发展的不争事实。议论方式为虚，议论结果为实，这既是社会文明发展的客观结果，也是诗人无须向封建官僚思想复辟者低头的傲骨情怀，给全诗奠定了主题思想。

“梦中寻觅人三二，灯下穿行岁几千。”颌联承首联进一步写读书人在灯下读书入迷和趴桌而睡的一些情形。“梦中”和“灯下”由不同空间分别作领，这一虚一实的对仗实为互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情况下，开灯读书、关灯睡觉，但读书累了趴桌就睡，睡醒又读，至于灯何时开何时关是时常忘记的。从书中看到还是在梦中看到若干人物，从书中感受还是在梦中感受历史岁月，都是可能的。“寻觅”和“穿行”、“人三二”和“岁几千”，动词和数字的使用，在不同时空中实现动静结合、视觉与感觉结合，生动体现读书人的痴迷状态，有读书经历者都可深切地体会，不同时空转换及不同人物穿梭是富有情趣的。

“万卷书围起丘壑，一支笔扫出云烟。”颈联转而写到读书人一边在书海中求知、一边动笔写作的成就。“万卷书”对“一支笔”为数量词对数量词，不仅是读书环境的富有，也是读书丰富知识的结果。“围起丘壑”对“扫出云烟”为动宾词对动宾词组，书和笔能主动实施这些动作吗？非也，此处借用书籍堆积下的形态及下笔如风的想象，活用了拟人和借代修辞手法，既交代了边读边写或边写边读的场景，也交代了涉取知识和文学创作过程触及灵魂深处的心理：胸中有丘壑，才能下笔有神地扫尽云烟。此对仗也为互文，灯下漫笔的主人翁的读书及创作过程经常是交融的，读书过程有心得体会需要记录，写作过程也需要查找书籍参考。

“诗家心比官家大，揽月扪星敢问天。”尾联照应首联，由颈联读书、写作的心理活动，进一步抒发诗人心胸的宽大及敢于斗胆问天而收合。从关键词“比”、“揽月扪星”，可见水到渠成的比较及夸张手法，这也是许多读书人共鸣的心声，无惧封建官僚，敢于战天斗地，至于此心态之下，是为实现个人的一已私利，还是为了人民的集体利益，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历朝历代，不少反封建官僚者当其上位时却成了同样的封建官僚者，上演着不同官僚权力更替的周期律。但文人“问天”的探索精神，就在前仆后继的斗争夹缝中，凝聚着人心并推动社会不断向前。

杨逸明先生有诗云，“大任无须我辈担”，诗人无意追求伟大，但在此诗中尊重社会人文政治发展人人平等的事实，有着传统文人高傲的头颅、高贵的诗心，以昂扬的骨气、高洁的个人情怀展示在读者面前。在先富者富有万卷的书斋内，诗人不一定看到同时代普通老百姓、甚至下岗工人一卷难求的种种艰辛，但回避不了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发展事实。这也是诗人在《黄浦江诗潮》不收编政治诗时，却投出与政治相关的个人抒怀诗的原因：当政治背景作为一种客观事实，而不是个人主张时，很少引起不和谐的争论。

黑格尔曾说：“自然美是不自由的，艺术美由心灵产生，而心灵是自由的。”文学或诗词的艺术美产生于心灵的自由美，社会政治的矛盾在心灵的不断斗争中达到某种统一的楔点，心灵美便在矛盾和统一的此消彼长中存在，如同音乐韵律美此高彼低的较量过程。只尊重客观结果或许是片面的，但若能通过客观结果看到更多社会治理变化过程，从而主动把握客观规律则是较为全面的，诗人是否有意这样启迪读者不重要，重要的是“揽月扪星敢问天”中用典故“问天”，由国学传承的屈原等优秀诗人忧国忧民的集体情怀已展现在面前，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余韵缭绕。

2018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