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大历十才子”的“另类”七律

邓旺林

首先说明一下，此所谓“另类”七律，仅指律联间不是全部以“粘”的方式来组合、联结的七律。在唐代“大历十才子”这个群体所写的七律中，确有不少这类七律 。

“大历十才子”，是唐代宗大历年间（766—779）的一个诗歌流派。据网上“互动百科”介绍，该流派中人共同的特点是偏重诗歌形式技巧。而关于这十才子指的是哪些人，主要有两说：一说是李端、卢纶、吉中孚、韩翃、钱起、司空曙、苗发、崔峒（一作“洞”）、耿湋、夏侯审；另一说则为卢纶、钱起、郞士元、司空曙、李端、李益、苗发、竽甫曾、耿湋、李嘉祐。将此两说结合起来，与“大历十才子”这一雅称相关的便有一十四人。我们不去管它这“十才子”到底是他们中的哪十位，不妨把这“十”视为虚数、概数，干脆把这十四人都算进去。

在“搜韵网”收录的诗词作品中，这十四人所写的七律诗不但多寡不一，而且有的悬殊甚远。夏侯审、吉中孚的诗作遗失殆尽。夏侯审现仅存七绝诗一首，吉中孚仅存五言排律和杂言古风各一首。他们二人均无七律存世。下面我们只将有七律存世的十二人所写七律的数量及“另类”七律的数量列表于下：

表一

通过上表至少可以说明，在“大历十才子”这个群体中，绝大多数人都认可了七律的非常规结构方式。至于夏侯审和吉中孚，因其保存下来的诗作中并无七律，我们无法得知其对于“另类”七律的态度，而李益、耿湋有无写过“另类”七律，目前也未得知。

就所见“大历十才子”所写的“另类”七律来看，它们均属于粘对混合式的。下面我们将其分类列举如下（在所举诗例中，因版本不同，有些诗句中的个别词语或诗的标题有歧异现象，因其无关乎对律联之间组合方式的分析，为节省篇幅故不作一一说明）：

一、以粘为主的混合式

1、“对—粘—粘”式（第2句第二字与第3句第二字平仄相反）

送孙德谕罢官往黔州（唐·苗发）

中岁分符典石城，两朝趋陛谒承明。阙下昨承归老疏，天南今切去乡情。

亲知握手三秋别，几杖扶身万里行。伯道暮年无嗣子，欲将家事托门生。

越中送王使君赴江华（唐·崔峒）

皂盖春风自越溪，独寻芳树桂阳西。远水浮云随马去，空山弱筱向云低。

遥知异政荆门北，旧许新诗康乐齐。万里相思在何处，九疑残雪白猿啼。

送粲上人兼寄梁镇员外（唐·郎士元）

季月还乡独未能，林行溪宿厌层冰。尺素欲传三署客，雪山愁送五天僧。

连空朔气横秦苑，满目寒云隔灞陵。借问从来香积寺，何时携手更同登。

奉和杜相公益昌路作（唐·郎士元）

春半梁山正落花，台衡受律向天涯。南去猿声傍双节，西来江色绕千家。

风吹画角孤城晓，林映蛾眉片月斜。已见庙谟能喻蜀，新文更喜报金华。

赠郭驸马 其二（唐·李端）

方塘似镜草芊芊，初月如钩未上弦。新开金埒看调马，旧赐铜山许铸钱。

杨柳入楼吹玉笛，芙蓉出水妒花钿。今朝都尉如相顾，愿脱长裾学少年。

宋州东登望题武陵驿（唐·李嘉祐）

梁宋人稀鸟自啼，登舻一望倍含悽。白骨半随河水去，黄云犹傍郡城低。

平陂战地花空落，旧苑春田草未齐。明主频移虎符守，几时行县向黔黎。

晚登江楼有怀（唐·李嘉祐）

独坐南楼佳兴新，青山绿水共为邻。爽气遥分隔浦岫，斜光偏照渡江人。

心闲鸥鸟时相近，事简鱼竿私自亲。只忆帝京不可到，秋琴一弄欲沾巾。

送郑正则汉阳迎妇（唐·李嘉祐）

锦字相催鸟急飞，郎君暂脱老莱衣。遥想双眉待人画，行看五马送潮归。

望夫山上花犹发，新妇江边莺未稀。令秩和鸣真可羡，此行谁道负春辉。

晚发咸阳寄同院遗补（唐·李嘉祐）

征战初休草又衰，咸阳晚眺泪堪垂。去路全无千里客，秋田不见五陵儿。

秦家故事随流水，汉代高坟对石碑。回首青山独不语，羡君谈笑万年枝。

七言登北山寺西阁楼冯禅师茶酌赠崔少府一首（唐·李嘉祐）

开士相逢暮饮茶，高楼并坐望三巴。碧嶂不知何劫石，清江流尽几恒沙。

炉烟处处香慈竹，溪雨朝朝润觉花。道胜自然长法喜，应令迁客小沩华。

猷川雪后送僧粲临还京时避世卧疾（唐·钱起）

连步青溪几万重，有时共立在孤峰。斋到盂空餐雪麦，经传金字坐云松。

呻吟独卧猷川水，振锡先闻长乐钟。回望群山携手处，离心一一涕无从。

长信怨（唐·钱起）

长信萤来一叶秋，蛾眉泪尽九重幽。鳷鹊观前明月度，芙蓉阙下绛河流。

鸳衾久别难为梦，凤管遥闻更起愁。谁分昭阳夜歌舞，君王玉辇正淹留。

送河南陆少府（唐·钱起）

云间陆生美且奇，银章朱绶映金羁。自料抱材将致远，宁嗟趋府暂牵卑。

东城社日催巢燕，上苑秋声散御梨。朝夕诏书还柏署，行看飞隼集高枝。

送兴平王少府游梁（唐·钱起）

旧识相逢情更亲，攀欢甚少怆离频。黄绶罢来多远客，青山何处不愁人。

日斜官树闻蝉满，雨过关城见月新。梁国遗风重词赋，诸侯应念马卿贫。

题延州圣僧穴（唐·钱起）

定力无涯不可称，未知何代坐禅僧。默默山门宵闭月，荧荧石壁昼然灯。

四时树长书经叶，万岁岩悬拄杖藤。昔日舍身缘救鸽，今时出见有飞鹰。

谒许由庙（唐·钱起）

故向箕山访许由，林泉物外自清幽。松上挂瓢枝几变，石间洗耳水空流。

绿苔唯见遮三径，青史空传谢九州。缅想古人增叹惜，飒然云树满岩秋。

寻司勋李郎中不遇（唐·钱起）

知己知音同舍郎，如何咫尺阻清扬。每恨蒹葭傍芳树，多惭新燕入华堂。

重花不隔陈蕃榻，修竹能深夫子墙。唯有早朝趋凤閤，朝时怜羽接鸳行。

哭辛霁（唐·钱起）

流水辞山花别枝，随风一去绝还期。昨夜故人泉下宿，今朝白发镜中垂。

音徽寂寂空成梦，容范朝朝无见时。旦暮馀生几息在，不应存没未尝悲。

送崔邠拾遗（唐·卢纶）

皎洁无瑕清玉壶，晓乘华幰向天衢。石建每闻宗谨孝，刘歆不敢衒师儒。

谏修郊庙开宸虑，议按休徵浅瑞图。今日攀车复何者，辕门垂白一愚夫。

送静居法师（唐·卢纶）

五色香幢重复重，宝舆升座发神钟。薝卜名花飘不断，醍醐法味洒何浓。

九天论道当宸眷，七祖传心合圣踪。愿比灵山前世别，多生还得此相逢。

和王员外冬夜寓直（唐·卢纶）

高步长裾锦帐郎，居然自是汉贤良。潘岳叙年因鬓发，扬雄托谏在文章。

九天韶乐飘寒月，万户香尘裛晓霜。坐见重门俨朝骑，可怜云路独翱翔。

詶崔侍御早秋卧病书情见寄，时君亦抱疾在假中（唐·卢纶）

掷地金声信有之，莹然冰玉见清词。元凯癖成官始贵，相如渴甚貌逾衰。

荒园每觉虫鸣早，华馆常闻客散迟。寂寞罢琴风满树，几多黄叶落蛛丝。

得耿湋司法书。因叙长安故友零落，兵部苗员外发、秘省李校书端相次倾逝；潞府崔功曹峒、长林司空丞曙俱谪远方。余以摇落之时对书增叹，因呈河中郑仓曹畅参军昆季（唐·卢纶）

鬓似衰蓬心似灰，惊悲相集老相催。故友九泉留语别，逐臣千里寄书来。

尘容带病何堪问，泪眼逢秋不喜开。幸接野居宜屣步，冀君清夜一申哀。

题天华观（唐·卢纶）

峰嶂徘徊霞景新，一潭寒水绝纤鳞。朱字灵书千万轴，苍髯道士两三人。

芝童解说壶中事，玉管能留天上春。眼见仙丹求不得，汉家簪绂在羸身。

2、“粘—对—粘”式（第4句第二字与第5句第二字平仄相反）

秋夕寄怀契上人（唐·皇甫曾）

已见槿花朝委露，独悲孤鹤在人群。真僧出世心无事，静夜名香手。

窗临绝涧闻流水，客至孤峰扫白云。更想清晨诵经处，独看松上雪纷纷。

酬王季友题半日村别业兼呈李明府（唐·郎士元）

村映寒原日已斜，烟生密竹早归鸦。长溪南路当群岫，半景东邻照数家。

门通小径连芳草，马饮春泉踏浅沙。欲待主人林上月，还思潘岳县中花。

下第日书情寄上叔父（唐·司空曙）

微才空觉滞京师，末学曾为叔父知。雪里题诗偏见赏，林间饮酒独令随。

游客尽伤春色老，贫居还惜暮阴移。欲归江海寻山去，愿报何人得桂枝。

过卢秦卿旧居（唐·司空曙）

五柳茅茨楚国贤，桔槔蔬圃水涓涓。黄花寒后难逢蝶，红叶晴来忽有蝉。

韩康助采君臣药，支遁同看内外篇。为问潜夫空著论，如何侍从赋甘泉。

送窦拾遗赴朝因寄中书十七弟（唐·李嘉祐）

自叹未沾黄纸诏，那堪远送赤墀人。老为侨客偏相恋，素是诗家倍益亲。

妻儿共载无羁思，鸳鹭同行不负身。凭尔将书通令弟，唯论华发愧头巾。

题灵台县东山村主人（唐·李嘉祐）

处处征胡人渐稀，山村寥落暮烟微。门临莽苍经年闭，身逐嫖姚几日归。

贫妻白发输残税，馀寇黄河未解围。天子如今能用武，祗应岁晚息兵机。

酬皇甫十六侍御曾见寄（此公时贬舒州司马）（唐·李嘉祐）

自顾衰容累玉除，忽承优诏赴铜鱼。江头鸟避青旄节，城里人迎露网车。

长沙地近悲才子，古郡山多忆旧庐。更枉新诗思何苦，离骚愁处亦无如。

夜宿灵台寺寄郎士元（唐·钱起）

西日横山含碧空，东方吐月满禅宫。朝瞻双顶青冥上，夜宿诸天色界中。

石潭倒献莲花水，塔院空闻松柏风。万里故人能尚尔，知君视听我心同。

题郎士元半日吴村别业兼呈李长官（唐·钱起）

半日吴村带晚霞，闲门高柳乱飞鸦。横云岭外千重树，流水声中一两家。

愁人昨夜相思苦，闰月今年春意赊。自叹梅生头似雪，却怜潘令县如花。

避暑纳凉（唐·钱起）

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初晴草蔓缘新笋，频雨苔衣染旧墙。

十旬河朔应虚醉，八柱天台好纳凉。无事始然知静胜，深垂纱帐咏沧浪。

冬夜赠别友人（唐·卢纶）

愁听千家流水声，相思独向月中行。侵阶暗草秋霜重，遍郭寒山夜月明。

连年客舍唯多病，数亩田园又废耕。更送乘轺归上国，应怜贡禹未成名。

送李缃（唐·卢纶）

旧国仍连五将营，儒衣何处谒公卿。波翻远水蒹葭动，路入寒村机杼鸣。

嵇康书论多归兴，谢氏家风有学名。为问西来雨中客，空山几处是前程。

3、“粘—粘—对”式（第6句第二字与第7句第二字平仄相反）

春宴王补阙城东别业（唐·郎士元）

柳陌乍随州势转，花源忽傍竹阴开。能将瀑水清人境，直取流莺送酒杯。

山下古松当绮席，檐前片雨滴春苔。地主同声复同舍，留欢不畏夕阳催。

仲春宴王补阙城东小池（唐·钱起）

王孙兴至幽寻好，芳草春深景气和。药院爱随流水入，山斋喜与白云过。

犹嫌巢鹤窥人远，不厌丛花对客多。醉来倚玉无馀事，目送归鸿笑复歌。

乐游原晴望上中书李侍郎（唐·钱起）

爽气朝来万里清，凭高一望九秋轻。不知凤沼霖初霁，但觉尧天日转明。

四野山河通远色，千家砧杵共秋声。遥想青云丞相府，何时开閤引书生。

七盘岭阻寇闻李端公先到南楚（唐·钱起）

日暮穷途泪满襟，云天南望羡飞禽。阮肠暗与孤鸿断，江水遥连别恨深。

明月既能通忆梦，青山何用隔同心。秦楚眼看成绝国，相思一寄白头吟。

夜投丰德寺谒海上人（唐·卢纶）^[9]

半夜中峰有磬声，偶逢樵者问山名。上方月晓闻僧语，下路林疏见客行。

野鹤巢边松最老，毒龙潜处水偏清。愿得远公知姓字，焚香洗钵过浮生。

詶李端公野寺病居见寄（唐·卢纶）

野寺钟昏山正阴，乱藤高竹水声深。田夫就饷还依草，野雉惊飞不过林。

斋沫暂思同静室，清羸已觉助禅心。寂寞日长谁问疾，料君惟取古方寻。

宿定陵寺（寺在陵内）（唐·卢纶）

古塔荒台出禁墙，磬声初尽漏声长。云生紫殿幡花湿，月照青山松柏香。

禅室夜闻风过竹，奠筵朝启露沾裳。谁悟威灵同寂灭，更堪砧杵发昭阳。

送崔琦赴宣州幕（唐·卢纶）

五马临流待幕宾，羡君谈笑出风尘。身闲就养宁辞远，世难移家莫厌贫。

天际晓山三峡路，津头腊市九江人。何处遥知最惆怅，满湖青草雁声春。

二、以“对”为主的混合式

1、“粘—对—对”式（第4句与第5句，第6句与第7句，相对应的第二字平仄相反）

赠王随（唐·韩翃）

青云自致晚应遥，朱邸新婚乐事饶。饮罢更怜双袖舞，试来偏爱五花骄。

帐里炉香春梦晓，堂前烛影早更朝。更说毬场新雨歇，王孙今日定相邀。

2、“对—粘—对”式（第2句与第3句，第6句与第7句，相对应的第二字平仄相反）

无。

3、“对—对—粘”式（第2句与第3句，第4句与第5句，相对应的第二字平仄相反）

承恩量移宰江邑临鄱江怅然之作（唐·李嘉祐）

四年谪宦滞江城，未厌门前鄱水清。谁言宰邑化黎庶，欲别云山如弟兄。

双鸥为底无心狎，白发从他绕鬓生。惆怅闲眠临极浦，夕阳秋草不胜情。

表二

由此表可见，以“对”为主的混合式律诗数量远小于以“粘”为主的混合式律诗。在以“对”为主的混合式律诗中，无一例“对—粘—对”式。在写作《从律联间组合方式看律诗结构的多样性》一文的时候，我们也只找到两例“对—粘—对”式。

在以上46首“另类”七律中，约有三十首是赠（寄、送）人或唱和之作。赠（寄、送）或唱和的对象，至少有二十六人不属“大历十才子”这个群体。可见当时认可七律“另类”写法者还大有人在。

我在拙作《从律联间组合方式看律诗结构的多样性》一文中曾提出，唐代诗坛对于律诗结构的多样性持有宽容态度。这在“大历十才子”的七律写作中也得到了有力的。

【注】

1.苗发的诗作也所存无几。《全唐诗》仅存其五律、七律各一首。另有五言排律一首误列于李端名下。

2.皇甫曾原有5首，其中一首粘式七律《送商州杜中丞赴任》，一作权德舆诗，未计。

3.郎士元原有13首。有两首又记作他人所作。其中《送王侍御佐婺州》（粘式）一作崔峒诗，《冯翊西楼》（“对—粘—粘”式）一作张继诗。后首未计算在内。

冯翊西楼

城上西楼倚暮天，楼中归望正凄然。近郭乱山横古渡，野庄乔木带新烟。

北风吹雁声能苦，远客辞家月再圆。陶令好文常对酒，相招一和白云篇。

（此诗末句在张继集中作“相招那惜醉为眠”）

4.司空曙原有17首，其中一首《长安晓望寄程补阙》（属“粘—粘—对”式）一作包何诗，另有一首粘式七律《酬张芬有赦后见赠》一作司空图诗。

长安晓望寄程补阙

迢遰山河拥帝京，参差宫殿接云平。风吹晓漏经长乐，柳带晴烟出禁城。

天净笙歌临路发，日高车马隔尘行。独有浅才甘未达，多惭名在鲁诸生。

5.李嘉祐有三首粘式七律又记为他人所作。一首记为郭良骥诗，两首记为崔峒诗。郭良骥不属“大历十才子”中人，故将该首除开不计。

6.韩翃原有34首。其中一首粘式七律《宴杨驸马山池》一陈羽诗，又作朱湾诗。陈羽、朱湾均非“大历十才子”中人，故将此首除开不计。

7.钱起原有45首。今除开两首不计。其中《同程九早入中书》（属“粘—对—粘”式）一说钱珝诗。另有《赠阙下（一作阙下赠）裴舍人》（“二月黄莺飞上林，春城紫禁晓阴阴。长乐钟声花外尽，龙池柳色雨中深。阳和不散穷途恨，霄汉长怀捧日心。献赋十年犹未遇，羞将白发对华簪。”此诗属对粘粘式。但另有一本将此诗第一句与第二句位置调换。如此则整首属粘式七律 ，不属“另类”。

同程九早入中书

汉家贤相重英奇，蟠木何材也见知。不意云霄能自致，空惊鹓鹭忽相随。

腊雪初明柏子殿，春光欲上万年枝。独惭皇鉴明如日，未厌春（一作“萤”）光向玉墀。

8.卢纶原有47首。今除开两首不计。其中《詶畅当寻嵩岳麻道士见寄》（一作《酬畅当嵩山寻麻道士见寄》）一作岑参诗，《长安卧病秋夜言怀》（一作《长安疾后首秋夜即事》）一作陈羽诗。此两首均为粘式七律。

9. 此首一作李端诗

【附记】

关于刘长卿的“另类”七律

唐代著名诗人刘长卿（？—790左右），字文房，宣城（今属安徽）人。玄宗天宝年间（742—756）进士。《唐诗大辞典.》（修订本）：“刘长卿年辈与杜甫相若，早年工诗，然以诗名家，则在肃、代以后。与钱起并称钱刘，为大历诗风之主要代表。平生致力于近体，尤工五律，自称‘五言长城’，时人许之。”

拙作《从律联间组合方式看律诗结构的多样性》中引录其三首“另类”七律 。其中从徐青教授的《诗词格律概要》一书（未刊本）转引来的《秋夜有怀》和《延平门高斋亭子应歧王教》，在“搜韵网”中均列入唐代其他诗人名下。

1.《秋夜有怀》（此诗题一作“秋夜闻雁寄南十五兼呈空和尚”，又作“和空上人”）记为唐代诗人张南史所作（同时也记“一作刘长卿诗” “一作皇甫冉诗”）。此诗属“粘—粘—对”式。

张南史：字季直。生卒年不详。幽州今北京人。本为弈棋者，中年折节学文。在《全唐诗》存诗1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1首，断句2句。据上海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陈伯海《唐诗汇评》介绍，张南史与刘长卿、钱起、皇甫冉等人都有交往唱酬。

2.《延平门高斋亭子应歧王教》记为张谔所作。此诗属“粘—对—对”式。

张谔：生卒年、籍贯皆不详。中宗景龙（707—710）年间登进士第。工诗，颇为时所称。《全唐诗》存其诗十二首，《全唐诗逸》补断句2联。

“搜韵网”录刘长卿七律58首。其中《赴南中题（一作留）褚少府湖上亭子》（“种田东郭傍春陂……”）“一作李嘉祐诗”，《感怀》（“秋风落叶正堪悲……”）“一作张谓诗”。除开这两首以外的56首中，共有5首属于“另类”七律 。除《登松江驿楼北望故园》已录入《从律联间组合方式看律诗结构的多样性》作为“粘—对—对”式诗例外，另外四首现抄录于下：

上阳宫望幸（“对—粘—粘”式）

玉辇西巡久未还，春光犹入上阳间。万木长承新雨露，千门空对旧河山。

深花寂寂宫城闭，细草青青御路闲。独见彩云飞不尽，只应来去候龙颜。

送台州李使君兼寄题国清寺（“粘—对—粘”式）

露冕新承明主恩，山城别是武陵源。花间五马时行县，山外千峰常在门。

晴江洲渚带春草，古寺杉松深暮猿。知到应真飞锡处，因君一想已忘言。

温汤客舍（“粘—对—粘”式）

冬狩温泉岁欲阑，宫城佳气晚宜看。汤熏仗里千旗暖，雪照山边万井寒。

君门献赋谁相达，客舍无钱辄自安。且喜礼闱秦镜在，还将妍丑付春官。

过裴舍人故居（“粘—对—粘”式）

惨惨天寒独掩扃，纷纷黄叶满空庭。孤坟何处依山木，百口无家学水萍。

篱花犹及重阳发，邻笛那堪落日听。书幌无人长不捲，秋来芳草自为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