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虚言述意

诗，自然要有一定的“诗意”。这种“诗意”的出现，既需要我们用实实在在的现实意象来塑造，又需要实中有虚，给人以想象的空间，在虚实结合的述意手法中，达成亦实亦幻的美妙诗境。

例：景云《画松》

画松一似真松树，且待寻思记得无。

曾在天台山上见，石桥南畔第三株。

这首诗是唐人景云的题画诗，有人画了一颗松，请景云在画上题诗，如果从松树枝繁叶茂，迎霜傲雪去写实，那就很一般了。但诗人在首句写实点题“画松一似真松树”后，笔锋一转，说似曾见过呀，想起来了，曾经在天台山见过，石桥南畔第三株便是。真的是第三株吗？不可能的，只是一种虚构的事实。松树是实，但画中的松树是虚；天台山又是实，石桥南畔第三株是虚。正是这种虚虚实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结合的述意手法，给人以遐想空间，成就了这首好绝。

其实，在前人的诗中，这样的虚言比比皆是。特别是一些夸张手法完成的诗句，大都是在实言中有虚言入句，让人藉实而产生联想，从而丰满诗意。

例：李白《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首诗第三句中的“三千尺”就是“飞流直下”基础上的“虚言”。这种虚实结合，让人产生美妙的联想：“疑是银河落九天”。诸如此类的诗还有很多，就李白来说就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举手可及月，前行若无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等。

“虚言”还有一种理解，就是虚词的运用。巧妙地运用好虚词也可以生成“妙境”来。如杜甫就是虚词（颜色词）运用的高手，创造了很多意象鲜明的佳句。如“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碧知湖外草，红见梅东云”“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红浸珊瑚短，青悬薜荔长”“翠深开断壁，红远结飞楼”“翠乾危栈竹，红腻小湖莲”等。颜色字本为形容词，在句中只司定语之职，却被诗人前置于句首主要位置，作为行为动作主体，即行为动作发出者，会给人视觉以强烈冲击，从而使诗句呈现出丰富之内涵与鲜美感。

（摘自朱庆文专著《格律诗十讲》（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订阅请微信30012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