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居古道游记并诗

应王贵云老师之约，到他的故乡平居村采风，相携走了走古道。古语说，“三百六十行，除了赶脚勿放羊。”可见，赶脚是人间最苦的营生了。他们起早搭黑，餐风露宿，跋山涉水，风雨无阻，在莽莽的旅途中，既要保护货物，又要照料牲口；既有狼虫虎豹的袭击，又有异常天气的磨难，更有山贼盗匪的威胁，随时都面临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平居村现存的一段古道遗迹，正是他们的先人艰辛生活的写照。虽然马帮驼队已经绝迹，古道也已荒废，但那斑斑点点的遗迹，却让人遐思不已，浮想联翩。

那深深的马蹄坑印，说明了古道的历史久远和存续绵长，那坑印里残留的积水，使我想起儿时听到的一则故事：在一个烈日炎炎的日子里，有个颇具身份的行路人，看到蹄坑里的积水，干渴难耐，急于喝下这口水，但看到一个赶脚的就要过来，迟疑得不敢扒下去喝。想等赶脚的过去后再喝。没想到赶脚的过来后，毫不犹豫，扒下一口喝光，继续赶路。那个讲体面的人竟活活渴死了。可见，赶脚人对生存和体面的抉择是何等的睿智，也许他们久居人下，心目中根本不存在体面二字，只知道生存压到一切。

古道的一块青石板上，凿出来四个醒目的字：“天下太平”，并且涵盖了四面八方的全方位。我不由抬头四望，这是个两山夹一沟的地势，今天看来，两岸青山郁郁苍苍，山花点缀其间，犹如画廊一般。但在当年，却是赶脚人的畏途，他们路过时，一定是心惊胆战，唯恐从猛恶的深林中跳出几个强盗劫匪，立马大祸临头，生死莫测。尽管凿下了天下太平的“护路符”，然而，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却是乱多治少，商队被劫的事情屡屡发生。赶脚人财破人亡的命运不期而遇。“天下太平”四个字就成为他们最大的愿望和梦想。

有什么办法呢？在那个自然和社会都以弱肉强食为法则的情况下，他们能够想到的就是神灵的护佑，他们相信那是一个超自然、超社会的力量。他们在那高高的悬崖绝壁上凿下佛龛，刻出佛菩萨的庄严宝象，求佛菩萨显灵，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他们把每一次安全的路过和侥幸脱险都归功于佛菩萨的灵验。佛教是有教化和威慑作用的，一部分山盗劫匪也是畏惧神灵的，他们不得不有所忌惮而松手却步。

同时，赶脚人也用知己的经验和智慧应对困难和风险，在这段事故多发的危险路段边建立起了驿站，起了个吉利的名子叫“平居驿”，在驿站的旁边修建了寺院，叫“平居寺”（后来才改为华严寺）。也许，这就是平居村最早的源和根。这个名子表达了他们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居住一夜。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部分人在此居留下来，有的人成为巨商大贾，有的人兴办新的产业。在生存和平安问题解决之后，越来越重视教育和文化。赶脚的营生逐渐退出历史，但他们追赶历史潮流的脚步却永远没有停歇，骨子里和血液中那种不畏艰辛，不怕风险，踏平坎坷，敢于远征的精神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并发扬光大了。

采风回来后，我写下了一首小诗。录于下。

采风穿古道，随处动心旌。

崖壁平安佛，山沟坎坷程。

蹄坑权盛水，凿字且驱惊。

暮宿平居驿，鸡啼又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