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姐议诗
本文是在拙作《七绝·春日戏说梧桐》下，对马姐留诗的互动。
【拙作】七绝·春日戏说梧桐：
左摆右摇图弄风，无端树树挂灯笼。新芽初见何能事，如此街头好炫功。
【马秀兰】凑几句：
秋风落叶瘦梧桐，恩爱夫妻不到冬。何怨几经风雪夜，春归新绿傲苍穹。
【拙复】马姐啊，这样写难怪读者会有附会，现在是春天，且我这里是初春，想马姐那里也尚不至晚春吧，何况马姐要吟秋冬？
老弟是了解了一部分马姐的病体和窘况，也知道了一些马姐和老姐夫之间的恩恩怨怨，但马姐并没有告诉过别人，也没沟通过，有谁会把这复复杂杂的背景读出来呢？恐怕苍天也未必做得到。
写诗要考虑广泛读者理解，老弟说过诗不是给自己写的，要对读者负责，既然拿出来给人看，就要考虑这层义务。
马姐和老姐夫越来越老了，且几十年风风雨雨，磕磕碰碰还能在一起，不论如何都是可贵的，也就无论如何要时刻想着这个现实，只有从这个现实出发写诗，才不反现实，毕竟这不是苦大仇深的旧制度造成的。写诗不是随意去写情绪、意念、乃至幻想中的，非现实的，恩断义绝的情感，或诸如此类，这涉及到诗的人格问题，内涵和质量问题，不由作者决定，作者不能任性。诗的人格背后是人性，说到底，这是诗的审美，是规律，不可违背。
想起来，这仍然是老弟以前反复指出的情况。更何况，有闺女站在马姐一边孝顺和支持，为什么见不到马姐多写这些亮点，而总围绕着自己来？那么大的闺女心理一定有不少酸甜苦辣，为什么不尝试把这些挖掘出来？老姐夫虽然脾气暴，想必也有他的矛盾，为什么不去挖掘？包括各种变迁，有现象的，有本质的，有规律的，有可反思的，为什么不能深入？越深入，写诗才越有意义。
比如这首诗，末句尽管迎合了老弟的建议，有乐观向上的意思，可这种乐观。前几句并没有给出根基，就无法立住。所以，写诗根本的还不在语言，而在作者自己怎样看待生活和命运，这只有自救，外人是无能为力的，即使马姐的亲闺女，也无能为力。马姐不可过于自我，不能因为病体和老姐夫的脾气，就以为有理由这样写。
这不能算老弟的观点，而是文学规律，乃至文化规律的必然要求，不符合这种要求等于诗的自我否定，也就成了作者写作的权利问题。任何一部文学理论著作中都会涉及这些方面，这也属于理论指导实践的问题。
以前老弟建议马姐尽量从这样写诗的心理走出来，也看出来马姐是从某些诗句上迎合，因为走不出自我，老弟就不再强调，以为只要马姐痛快就好，可是马姐还在坚持，忍不住地坚持，写出诗来如果只是让老弟看，因为了解一些背景，是可以的，老弟读得明白，时不时还能与马姐谈谈话，听一听马姐倒倒苦水。
可是，不了解马姐情况的，是没人愿意分享痛苦的。又因为，语言文字本身终归是有意思的，不让人附会怎么可能？要知道这种附会，不是别人强加的，而是语言文字自然而然生发的，是语言文字本身给了人这样的机会。老弟是搞教育的，读者的这种心理，老弟岂能生疏。老弟说这些，依然请马姐定夺。
人人都有坎坷，老弟也并非好到哪去。马姐遇到的是健康问题，老弟视事业为生命，却因为一刀切的政策，生生戛然而止，虽被请回来，也是有劲使不上。马姐遇到的是家庭和谐问题，这却是当今中国普遍的问题，老弟又怎跟马姐说，更多的人又怎跟马姐说？每个人遇到困难时，都会抱着“别人不理解”的心理，都有一个自我，怎样面对？于是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人，至少有的人痛并快乐着，有的人敢于超然，有的人打打闹闹凑合过，有的人分道扬镳，到头来真快乐的人绝不属于最后这个选项。
那么，就看看老弟如何写这样的诗，看看诗中的痛苦比马姐少否？老弟又是怎么表达的？暂无题：
人生漫漫几如何，征路遥遥困大坡。为见昆仑山上雪，失防荆棘眼前多。
举刀尽砍无余患，奋力全拼有复苛。毕竟英年催白发，忍为泰岱笑蹉跎。
这时，懂我的人，知道我的痛苦和勇敢的经历堪写一部巨作，不懂我的人，他们不仅看不到我的痛苦，反看到的是奋斗的乐趣和前进的力量。
不说这么多年的交往，单从这首诗看，想想老弟为什么总是乐观的？因为老弟心里只认可我扶持别人，而不认从别人扶持我，这是打小建立起来的忍耐和不服输的性格，所以现实中还没有一个人能撼动和打倒我，因而我身边总有一大堆人，我宁可让他们用心来见证我的痛苦，也不会用语言告诉他们。
当然，这是男人的性格，当马姐这样的女人遇到困难，而别人又无能为力时，是不是可以想一想男人会怎么做？尽管老姐夫在马姐看来是失败的，天下的男人也不都是失败的。
我这首诗，如果仅仅把痛苦分享给读者，他们会领情吗？不领情，我还不是白写？这个观点，老弟在诗论里是多次说过的。
老弟算给马姐写诗又做了个例子，仍靠马姐定夺。
http://www.52shici.com/works.php?mem_id=5584&works_id=1382664 2018-04-09 20:12
后续互动：
【马秀兰】谢谢真诚严历的批评指出，我会放下，改进：做个乐天派。至于老刘我不想多说，人是会变的，尤其上了岁数 加之健康状态的衰退，尝到了病中的痛苦，脾气有所改进，知道体恤人，讲理了。懂得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含意，真不枉我几十年的苦苦等待与委屈求全，我知足了。
今凑几句没有想过要把个人一度悲观情绪添加进去，纯粹是为了写梧桐而写梧桐：通常把梧桐叶和枝比着夫妻，但在秋冬季节叶落枝枯，因此才有了恩爱夫妻不到冬的句子。然当春回大地之时，嫩叶放绿，枝繁叶茂，遮阳避暑梧桐树还是首选。这四句我原本是这样写的：
几经落叶瘦梧桐，恩爱夫妻不到冬。待等风霜雪雨过，春归枝叶又相逢。
但怕人幻想多多加之最后一句平仄受限，所以才有上面四句。我想梧桐的生长规律应是这样的。您说呢？
【拙复】写诗起兴，用景，象征，比喻，有其客观规律，不是凭作者想象，比如从首句到次句跳跃就过大，读者不会有这样的联想，只觉作者在发牢骚，因为马姐还在自己的生活里跳不出来，也就感受不到读者怎么想。如果说成：
几经凋落瘦梧桐，一叶一枝难到冬。待等风霜雪雨过，春归树上又相逢。
这时，马姐原有的意思一点未少，无非换了个表达方式，这样的诗是广泛读者可接受的，如果马姐以为不解渴，不解气，应转变一下观念。老弟直言，马姐考量。
【马秀兰】嗯，明白。谢谢指点赐教 呵呵无所谓气不气的啦，本来嘛偶就是个受气包，何在乎这点小事。况且这不是气 是一贴良药！良药苦口 忠言逆耳我是清楚的……呵呵我会谨记哒！再谢！
【拙复】想哪去了？老弟是说，对这样写诗不解渴，不解气，要转变观念，马姐写诗不是给老弟一人看的，这是对马姐的保护！看来马姐这种放不下又敏感的心理，是影响写诗的关键啦？少考虑这些，多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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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诗一首，《七律·述怀》：
总有征途向远方，人生无止便无疆。试询荆棘应多少，未见崎岖枉短长。
一路走来甘寂寞，百年剩却岂沧桑。扪心但有能回首，不恨谁嫌处处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