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含心 发布于2018-01-18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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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还是浑然天成的好
———空山灵雨诗词略观
梦影含心
自然美是人间的大美，无论从感知上或认识上，世人都喜自然美。诗贵自然，诗法自然，大抵是古今中外为诗之人的最高境界。早在《诗经》时期，人们就把自然美自觉地纳入诗歌审美范畴，许多脍炙人口的诗便如玉一般，诗意自然，浑然天成地涌现出来并传承至今。如《诗经》里“鸡既鸣矣，朝既盈矣”（《诗经·鸡鸣》）、如陶渊明的“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归园田居·其一》）、如李白的“将进酒，杯莫停”、（《将进酒》）、如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过故人庄》）等不胜枚举。
古诗词是我一直喜爱的，我喜欢把自己的心放在它的意境里接受焠练，让它用各种味道刺激心脏，时而产生柔软之情；时而顿生古怪之意；时而又生悲伤之思，这是一种享受。
在固始，我认识了空山灵雨。她性格直爽，吐属大方，本名常道玉，是我喜欢的一位诗友。得知她写古诗词，我欲餐其秀色。故，她将部分诗词做成文档转给了我，共72首诗词，其中词十首。这几天抽空读了，我不想就这些诗词所涉及的题材或格律发表看法，只是就这些诗词的内外在表现谈一点浅悟。今觅得春的一隅，借着春光明媚来赏一赏她的诗词。不妥处，还请空山灵雨莫怪我的拙言陋笔。
文如其人，空山灵雨的诗词皆是情感自然流露，诗语自然呼出的诗作。所透露出的是自然，真率的诗意和诗心。她的诗词，语言结构简单自然，明快轻挑，音韵和谐。请看她的这首七绝《杏花》：
一枝偏爱越墙开，只为牛郎久不来。
片片香红无所寄，芳心一缕入诗怀！
首句就是胆大语，俏皮中让我想起宋代诗人叶绍翁的“一枝红杏出墙来”。同出一枝，灵雨的虽硬气些但更见性格，紧接着自然的引出下句“只为牛郎久不来”，一种倔强的俏皮即有力度又令人怜。现代人大都有拿“红杏出墙”做贬义用，那么灵雨此诗便是最好的一驳。她不仅让杏顺着出墙，并且偏偏越出墙，诗意上逆向思维，见匠心亦见灵性。接下来，转承自然中道出杏花的可爱与内心，顺势结出诗与心的温度。此诗全篇用笔明丽俊俏，写花亦写人，见作者性情。
前人写诗擅于以景造境，或以情筑境。情与景调和得自然，淡雅，形成景与情的统一。给出诸多艺术形象，令后人受用不尽。例如“塞上飞烟”、“小扣柴扉”、“楼台烟雨”、“日暮乡关”等等。一首诗，意境是否深邃，诗味是否悠远，如深山鸟鸣，云中皎月，或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般给出诗味、真味，才是上乘之作。诗最忌平铺直叙，没有跌宕的旋律，不说诗了，就是这样的音乐也没人喜欢听。
纵观古今，以自然为本真美的诗，其艺术魅力不可海量，至今人们还会时常忆起陶渊明的南山菊花，王维的鸟鸣山涧，李清照的绿肥红瘦，因为从自然的美中可以领略到生命的真谛，内心的从容。灵雨也深知此理，故在她的诗词中也注入对自然美的描绘，并在用字用词上丰富诗意，语出自然，诗味浓厚。譬如这首五律《题画诗》：
茅檐衔落日，几处笼轻纱。
绿水映枝漫，长风逐径斜。
苔衣沾玉露，老树动归鸦。
缥缈云山下，望中是孰家？
这首诗题为《题画诗》，故名思义是为画作诗。从诗句中不难发现此诗是在欣赏画作中抒出的诗意。作者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有细节有感喟。景与情达到了统一，在境与味的表现上达到了几层，是首佳作。诗中的动词“衔”、“笼”、“逐”、“沾”、“动”用得恰到好处，诗语自然中衬出诗味。可贵的是作者将静止的画面写得活灵活现，画中之景如在眼前，可以想象到画面的图景，诗与画交相辉映。
其实，诗的自然美并不是单一的审美范畴。诗的自然，离不开真情实感，也就是真。自然和真情能为诗词增添诗味与情境，这是不可否认的。比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登乐游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的《赠汪伦》）等无不以浑然天成的情感与诗句打动人心。在灵雨给我的作品中，我也发现了这样的诗。
七律·游九华山思闺蜜李杉
惜君归去太匆忙，未及春风论旧章。
岭上芳菲花又盛，水边寂寞柳还黄。
哪堪对酒添新恨，怎奈吟诗总断肠。
空忆当时风景好，独来望月月如霜。
此首七律感染我的是诗中真情意，无论是情感，还是诗句皆浑然天成，满纸肺腑言，不见斧凿痕。此首悼念诗情真意切，韵沉味凄。句句不离一个思字，紧扣题旨。
首联“惜君归去太匆忙，未及春风论旧章”点明心中感喟，“太”字有力道，也有恨意，恨李杉走得早，“未及”二字又添一层恨意，恨时光的无情，恨人生的无常。
颔联“岭上芳菲花又盛，水边寂寞柳还黄”借景抒情，交融出心中想念。昔日花开的地方如今又芳菲茂盛，一个“又”字即点有时间又给出空间感，想起昔日情谊顿生悲情，紧出的下句便情调下沉，哀婉。起伏中见思情真挚热切。
颈联“哪堪对酒添新恨，怎奈吟诗总断肠”情到此处，作者已抑制不住心中哀伤，对仗工整中亦见悲思满怀。
尾联“空忆当时风景好，独来望月月如霜”以景结情，以情寄景皆是伤悲。
全诗抒写自然，意脉连贯。读来有悲情触动人心。这正是真情的作用。正应了白居易的“未成曲调先有情”的诗观。真情是诗的生命，不是虚情假意所能比拟的。“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自有它的道理。
再看灵雨填的词，也注入对自然美的发现和内心真切情愫，并给出自然诗意。
卜算子·菜园小景
荒野复栽花，
草长花稀少。
每到金风送芳菲，
篷蒿生烦恼。
撒下无命籽，
种菜除茅草，
最是园蔬绿正肥，
篱上栖飞鸟。
这首词一贯地满含灵雨率真的诗心。在词中注入对现实生活中的所见所感，自然，明快。上阙写菜园的荒芜，下阙写种菜的情景。全词格调清快，以景起，以景结，有景语，亦有情语。正应了王国维的鉴赏标准“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
清平乐﹒赠友
谢池春草，绿上纱窗早。
昨日花红还窈窕，又见枝头杏小。
种花人在跟前，惜花人在天边。
今又微阳懒照，应闻墙里秋千。
再看这首《清平乐﹒赠友》。从所填的词中不难发现灵雨怜爱友人的心情。“种花人在跟前，惜花人在天边”取宋代词人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不如怜取眼前人”之意，但却是推陈出新，给出已意。“应闻墙里秋千”句亦同，取苏轼《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中“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之意，为诗增添诗味与情境。此种表现手法可取，且可贵。作诗当推陈出新，给出已意，方为上品。是才气与精神的体现。
作古诗词，无非是活用典故，运用比兴、象征等手法表现意境与诗味，但更重要的是对世间百态的理解，对人情世故的体察，通过自己的视角与独特感悟写出心中感喟，正所谓“功夫在诗外”不是一句无理语。
学海无涯，灵雨的诗词当然也有可待商榷的地方，比如诗中有重字，对意境的营造，诗味的打磨还可再加些火候。如果她能在转承上将视角换一换，或者在结句时出新或许会写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诗意。说得容易，做不容易。正如洞山禅师所言“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好了，我的涂鸦也可收场了。祝灵雨在诗的路上越走越宽！
2017年3月5日于河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