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在中国是妇孺皆知的名篇。贺知章流传下来的诗篇极少,选入小学课本的还有一首《咏柳》,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在诗坛的地位,两首《回乡偶书》亦足以支撑起他大诗人的称号。
贺知章与李白是有很深的渊源的,一个方面,他算是李白的伯乐与知音;另一个方面,他们还是酒友,有过一段佳话。据说在李白还没有多大名气的时候,贺知章读到李白的《行路难》,大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感慨,对李白的诗歌大为赞赏,称李白为“谪仙人”,引为忘年之交的知己。贺知章不仅“金龟换酒”,与李白畅饮,还向玄宗皇帝引荐李白。以至于李白在其诗歌中,对贺知章感佩有加。
贺知章生在盛唐,官运还算亨通,人生也还畅达,而他自己也长寿,晚年以高龄辞官回乡,写下《回乡偶书》两首,千年之下,依然是中华文化的一朵奇葩。
《回乡偶书》
唐·贺知章
其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其二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这诗歌读来,看上去浅显直白,没有什么奇特,但是它却牵引着我们的情感之弦,弹奏了一曲人生的壮歌。
我们今天也会问“时间都到哪里去了?”岁月之舟将我们载向何处?贺知章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从“少小”到“老大”,从“离”到“回”,有时间的跨越,有空间的轮回,这其间的坎坷波折、人生五味,涌向心头的时候,或许有过人生阅历的人,会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
时间和空间无时不在改变着我们。再回到故乡,自己已经白发苍苍,不变的只有乡音。“儿童相见不相识”,作者恐怕从孩子身上也想见了自己童年的往事,自己曾经属于故乡,曾经也是故乡的主人,而如今游宦漂泊归来,却成了“客”,对于这个身份的转换,恐怕诗人也别有感慨。面对儿童,自己由“主”变“客”。对于这个世界呢?“天时人事日相催”,我们也无非“过客”。
“离别家乡岁月多”,再回到这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只有门前的镜湖水,春风吹来,依旧荡漾起与往昔一样的波浪。“人不胜时,人不胜物。”“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这样的感叹让老诗人贺知章寥寥数语拖出,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