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仿古街联想到诗词的韵律
每每流连忘返于那些仿古街道,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那些用水泥钢筋装模作样建起的什么明门、宋巷、唐肆、汉院,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故宫留给我们的那种深深的历史沧桑和浓浓的民族自豪,在这些一哄而起的仿古街上,怎么也找不到。我曾经在湖南省宁乡刘少奇故居、益阳周立波故居和湘潭秋瑾故居看到同一个东西,作为文物陈列其中,就是我们六十年代才出现的人力机械打稻机。还煞有介事的介绍说是故居主人曾经使用过的农具。这东西六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它的历史,是文革前不久才生产的,但年轻人肯怕就误信以为真的古文物了。湘潭的秋瑾故居当时正在布置摆放,我找到正在设计施工的技术人员,告诉他们那东西过去是没有的,是新中国以后才生产的。却不料被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技术人员嘲笑一番:反正是过去的东西,谁能保证兵马俑不是汉朝的呢?莫非要我们找几根清朝的木头,再复活几个清朝的木匠,请他们做几件农具摆在这里?仿品嘛,有那个意思就行了,无妨大局。对此,我无言以对。
文物是历史的载体,不是当下的用具,越真实才越有意义。即便是仿制品,也不能张冠李戴。如果我们给李白安一个北京大学硕士毕业生的头衔,我想没人会同意吧?
这个观点,也是我很久以来,对于格律诗词的认识。认为格律诗词之所以有别于现代各类自由诗,就是她严格的平仄规则和韵律。不然就不叫格律诗词。
但是,在填词作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有时候很是纠结。明明是一个自己认为很不错的词汇,就是因为古平仄的问题而只得放弃。依据“平水韵”或者“词林正韵”写就的诗词,用普通话吟诵时,却听得特别的别扭,根本就不押韵。所以只好放弃那些用普通话读来不押韵的词汇,为的是照顾到现代人能够读来押韵。这样,感觉受到的束缚比古人更大。有时候自问,我不是在制作文物吧?
近一段来,我总是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填词作诗是为什么?弄几个懂得一些平水韵词林正韵的人在一起,互相雕琢文字,引经据典,互相抱拳恭贺造诣深浅。但写出来的东西旁人一读,即听不出平仄变化的抑扬顿挫之美,又时不时出现失韵的尴尬,这就是诗人吗?这不恰恰就是仿古文物制作吗?
格律诗词是我们祖先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发展完善的文化明珠。我们应该怀有一种敬畏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们今天填词作诗,不是为了给古人看的,是为了给现在的人和以后的人看的。继承优秀传统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保存和发扬。发扬不就是要我们实事求是的完善吗?
古代人的语言和现代人的语言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区别,平仄韵律也发生了很多的改变。甚至于有的词汇已经含义不同,有的词汇已经消亡。难道我们现代人写现代人的生活事物,还要去把那些只有语言研究人员才能明白的东西找出来吗?即便是找出来。写出来,没几个人懂,人家读来或者吟诵出来味道全然改变了作者原意,这难道就是诗词高手的成就?
有人说,现代人写格律诗就是旧瓶装新酒,关键是什么为瓶?什么是酒?
一种观点说:先人留下的依据古语言产生的平仄格律、对仗押韵、词牌字幅曲调是旧瓶;诗词含义是新酒。
另一种观点说:先人留下的平仄格律、对仗押韵、词牌字幅是旧瓶;而现代语言的四声平仄、韵律、词汇定义、诗词含义是新酒。因为古词牌的曲调已然失传,为了词的完整,今人应该为各词牌重新谱曲,以完善词的整体美。
我比较赞同后一种观点。而第一种观点应该是专业人员的事情,作为喜爱诗词的老百姓,还是后一种更适合我们。至于完善词牌曲调,如果有好事者为之,那就太好了。因为那样我们学着填词,就可以真正的吟唱了。
事实上,目前出现的如“老干体”格律诗等,平仄对仗一概不见,已经突破后一种观点了。但如果连平仄对仗等都丢了,那和自由诗有何区别呢?如果要让更多的国人喜欢和熟练的填词作诗,让格律诗词和自由诗共同争奇斗艳在中华文化的博物园中,与时俱进是必不可少的手段。问题是怎么才叫现代格律诗词呢?
本人才疏学浅,亦是诗词门外汉,这些粗浅的认识,还望老师们不吝赐教,我当洗耳恭听,以解己惑!
鸿 啓
2017年5月8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