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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当代诗词必将创造出当代新意象

留取残荷 发布于2017-03-09 10:11   点击:1703   评论:2  

当代诗词必将创造出当代新意象——浅谈诗词创作对意象的三种不同处理10.8

 

何为意象?它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也就是说,意象与客观物象映照存在。物象是客观存在的,比如飞鸟,比如桃花,比如春水,比如鹃啼,然而一旦为人类的情感意志所映照与投射,它们就变成了可以隐喻可以指代可以承载情感的意象了。所以李白诗曰:众鸟高飞尽,王维诗曰:春来遍是桃花水,李煜词曰: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白居寺诗曰:杜鹃啼血猿哀鸣。王国维人间词话云:“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诗境当然离不开意象,意象是不是有有我和无我之分呢?从绝对的一面来说,没有。从相对的一面来说,有的。何以说没有,是因为物象既为诗人所选择,那它必然是诗人情感意志投影之一,则或多或少会打上诗人情感意志的影子,只不过因为性情与技术的不同,有些较为热烈显明,有些较为冷静隐晦而已,相对之区别正在于此。

吾华诗之传统已有数千年之久,是以意象之处理历史亦有数千年之久,概括而言,大概有三种处理方式。其一曰沿袭(继承),其二曰反调(翻案),其三曰(重新)赋予。下面分别来说。

其一曰沿袭(继承)。这是最为常用的意象处理方式。比如:

中秋有作 东湖耕耘

江上云开镜又磨,京华遥望意如何。因嫌爱子音书少,转向慈亲问候多。

首句之明月(镜)、音书映射相思,爱子、慈亲映射亲子关系之温暖,很显然这样的意象与孟郊诗游子吟中的意象慈母、手中线并无二致。

訪友 十觴

芳信數年斷,尋來暮色微。 心如舟不系,時值雪初飛。 曲巷一燈暖,跫音萬籟稀。 小梅猶解意,迎我入郊扉。

芳信、暖灯都象征美好、温馨,飞雪、小梅都象征高洁。这与诗学传统是一贯的。

其二曰反调(翻案)。如前所述,意象本是诗人情感之投射物,既然是投射,则必无固定之模式套路,传统之沿袭固然有价值,但一味陈陈相因亦让人乏味,譬如梅花,一般都看做高洁、正义的象征,比如:

梅花绝句之三 陆游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墨梅 王冕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宋代诗人王琪的《梅》诗稍有翻新,但只是将与林和靖的关系解绑,推进一层,更凸显其独立高洁: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然而物极必反,通过一些个人经历基础,我隐约看到了人性的反面,如果风月宝鉴的背面,所以我对于梅花这一经典意象重新进行了情感的投射,写下了这首《电话与弟谈旧事复寄一绝》,对一些自命高洁之辈做了讥刺:

春风门户不须关,方寸闲过蜀道难。莫学梅花寒彻骨,三生不了骨中寒。

再如严子陵这个典,向来都以他为高洁隐逸之代称,如:

严陵钓台 黄滔

终向烟霞作野夫,一竿竹不换簪裾。直钩犹逐熊罴起,独是先生真钓鱼。

然而后世人却多有以严为沽名钓誉之辈,如:

读严子陵传 杨万里

客星何补汉中兴,空有清风冷似冰。早遣阿瞒移汉鼎,人间何处有严陵!

甚至有人批评更为严苛,说:

一着羊裘便有心,虚名留得到如今。当时若着蓑衣去,烟水茫茫何处寻。

严子陵简直连羊裘都不能穿了。就普遍人性来说,这未免持论太严,就诗而言,这样的翻案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要之,无论梅还是严子陵,他们本身都是客观之存在,对他们究竟做何种情感之投射,则全取决于作者之身世、个体情感以及对艺术创新的追求程度。就诗艺一道而言,沿袭与翻案都各有千秋不磨的价值在。

其三曰(重新)赋予。手法上赋予和翻案颇相近,但赋予的特异之点有二,一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比如流水这个意象象征时间之流逝,一般都追溯到孔子的那句名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言一出,其后得到普遍之认同,这就是赋予。二是重新赋予,某一物象本来有一固定之指代,但是一有伟力者别铸新境,使这意象突然显现出另一番面貌来。这也是赋予。当然这样的境界非常人可以臻及。譬如龚自珍诗里的“落花”。“落花”毫无疑问是诗词中出现频度极高的意象之一,它的寓意从李后主的“流水落花春去也”,晏殊的“无可奈何花落去”,晏小山的“落花人独立”,到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再到红楼梦的“花落人亡两不知”,大体都指向自怜、哀伤与幽怨等情感。然而龚自珍却用他的伟力将这一经典意象的内涵进行了改造。比如《已亥杂诗·其五》: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很显然,诗人不仅在落花中看到悲伤,也在落花中看到了希望。不过,将这一思想表现得更为淋漓充分的还属龚自珍三十六岁时所写的长诗《西郊落花歌》:

出丰宜门一里,海棠大十围着八九十本,花时车马太盛,未尝过也。三月二十六日,大风,明日风少定,则偕金礼部(应城)、汪孝廉(潭)、朱上舍(祖毂)、家弟(自毂)出城饮,而有此作。

西郊落花天下奇,古来但赋伤春诗,

西郊车马一朝尽,定庵先生沽酒来赏之。

先生探春人不觉,先生送春人又嗤,

呼朋亦得三四子,出城失色人皆痴。

如钱塘潮夜澎湃,如昆阳战晨披靡,

如八万四千天女洗脸罢,齐向此地倾胭脂。

奇龙怪凤爱漂泊,琴高之鲤何反欲上天为?

玉皇宫中空若洗,三百六十界无一青蛾眉。

又如先生平生之忧患,恍惚怪诞百出难穷期。

先生读书尽三藏,最喜维摩卷里多清词,

又闻净土落花深四寸,冥目观想犹神驰。

西方净国未可到,下笔绮语何漓漓,

安得树有不尽之花更雨新好者,三百六十日常是落花时?

全诗描写气势磅礴,感情强烈,笔力遒劲。作者运笔有如鬼斧神工,极尽夸饰渲染之能事,以丰富而奇特的想象,缤纷而璀璨的画面,绚丽而斑斓的色彩。诗人透过落花随风而逝、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的壮美景观,含蓄展示了诗人在不为世用、不为时重的挫折中,既失意苦闷而又不甘沉沦、不愿退伏的心路历程。他一反传统对于落花哀怨的态度,对其倾注深情、极致赞美,正是诗人对新的生命价值的追求、对个人感情的尊重的个性意识的流露。而这一切,又被艺术地、诗化地表现出来,透出一种昂扬向上、积极进取的倔强精神。看,在龚自珍的手里,落花不再是生命的终结和衰颓,而已然是生命的燃烧和壮烈,它唤起了生命的崇高与希望。这难道不是“落花”意象的新生么?

可以想见,在科技飞速进步、观念日新月异的今天,必将有一大批新的意象不可阻挡地涌入到诗词中来,届时我们一方面将继承厚实的诗学传统,另一方面也不能不用新的观念来打量我们身后的遗产,重新理解和处理前辈们所用过的意象——特别是我们应当广泛借鉴现代诗人的经验和理念,对经典意象进行审视和解构,使其焕发出新的审美活力来。试验自有代价,试验也不可能全都成功。但时代之巨鼓已经擂响,现代旧诗必将从古典旧诗中分蘖而出。我们只有前行,只有顺势而为,过于保守的选择必将为有识者所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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